100.神降之日（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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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谷立刻回身去看自己的背后, 然而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反倒是景夜，被白尧突然戳破，狠狠吓了一大跳。等玄谷回头看时，他已经慌不择路立刻跑掉了。
看着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形忽地消失,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白尧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并没有看清楚帝灏的脸，只是模糊地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虚影, 而且直觉那虚影来者不善，才出声提醒了一句，哪想到那人胆子这样小，马上就溜掉了。
玄谷还以为神宫里潜入了什么宵小魔物, 心中转过一个念头, 手上便已经结出灵网，将整个饭厅笼罩在了她的侦测范围之内。
那些灵力织就的细密网络，寻常肉眼看不到, 在白尧眼中, 却显出一道道金色的光线。一旦陷入这灵网中的猎物有所动作，玄谷便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将那人揪出来。
屏息静待了片刻, 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动静，玄谷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她沉冷锐利的视线划过对面白尧的脸, 一顿, 有了主意。
“借你的眼睛一用。”
玄谷伸手, 修长的食指指尖凝出一点荧光, 点入白尧的额心。
灵力涌入白尧的眼瞳之中，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擦去了雾霭，将这个世界看得更加清晰分明了。
“看得到他在哪里吗？”白尧正惊奇于自己双眼的变化，玄谷出声问他。
他转头环视了整个房间，即使眼睛能看得更清楚了，白尧也没有看到之前那个人的影子——他好像确实已经离开了。
摇摇头，白尧说：“那人走了。”
“跑得可真快……”玄谷收了灵网，坐回原位，面色微微发沉。突然，她瞥见身旁的扶鸾若有所思的神色，便问他，“扶鸾，你怎么了？”
“哦……”扶鸾回神，掩饰般垂下头，“没，没什么。只是我在想，宫殿之外，大人与孤阳一起布下了结界，外面的妖魔应该没有机会闯进来才是。而且方才大人不是立刻布下灵网了么，怎么可能有魔物能避过您的感知从灵网中逃脱……会不会是白将军方才眼花看错了？”
扶鸾此刻其实已经猜到方才站在那里的是谁了——除了修寒寂秩序帝意的新任天道帝君，当今三界之内，又有哪个能在玄谷眼皮子底下逃脱？
他怕玄谷深究起来，所以故意如此这般说，想为帝灏遮掩一下。
白尧的目光向扶鸾瞥过去，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想，莫非这燕月的大神官，与那妖邪的势力也有所勾结？若是如此，倒不好先打草惊蛇了……
倏地一笑，白尧假意道：“大神官所言甚是，也许确实是我看错了吧。”
他还想日后再找机会试探这燕月的大神官，却没想到，玄谷斩钉截铁地说：“不，白尧没有看错，我刚刚确实感受到了那阴寒幽怨之气。寻常魔物自然是逃不开我的法网，也进不来这神宫的，可若那人是掌握了天道之力的，就说不准了……”
“啪——”扶鸾心下一紧，手中的筷箸便掉落在了地上。
若是玄谷疑心到帝灏头上去，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轻易了结的，若是……若是再叫她知晓自己与帝灏合谋算计了她一场的过往，那他可是真的完了。
白尧又横过一记冷眼，看扶鸾慌得低下了头，知晓他是心中有鬼的。
玄谷却没太注意到扶鸾的异样，也是她太信任扶鸾，没有多想什么，继续道：“我今日给墨华治伤时，从他的残魂之中，看到了一个天道裁决者。想来，封印墨华魂魄的手段，是出自那个人了。”
“天道裁决者？那是什么？”万年之前，白尧尚在神位之中时，并没有接触天道之上，那群裁决者的机会，所以他并不知晓所谓天道裁决者，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
扶鸾反而在心底暗松了一口气，原来玄谷所说的掌握天道之力的人，指的并非帝灏。而且扶鸾虽然以谶言证道，但离大道圆满，还有一些距离，自然也没有接触天道力量的机会，他也不知道玄谷所说的“天道裁决者”是什么。
白尧刚一问出口，就见自己那个原本安安静静捧着紫薯饼欢欢喜喜吃着的痴傻小外甥一下扔下手里的饼，慌张地扯玄谷的衣袖，一脸焦急恐慌的样子。
凤笙怎么会不着急呢！天道裁决者，都追到凡界这里来了！要是发现他和玄谷都在这里，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两个！
玄谷疑惑地看着突然慌张不已的凤笙，试图理解他的意思：“……走……逃？他们要来杀我，你是想让我快逃？”
自己的意思好不容易被玄谷理解出来，凤笙拼命点头，拉扯起玄谷就想走。只可怜他一个身子亏空瘦弱的少年，也没有多少力气，哪里拉得动。
玄谷反手拉着他，安抚他坐下，苦笑道：“那些天道裁决者早就想杀我了，他们手握天道之力，普天之下莫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我若是逃，又能逃去哪里？”
凤笙一愣，抬眸看她，目光哀伤而绝望。
玄谷怔于他脸上似曾相识的神色——就如同那一场天地对峙之时，九幽毒瘴龙潭里冲出来的少年，流着泪求那些人，求他们放过她。
目光不自觉温柔了些，玄谷宽慰他道：“没什么打紧的，他们应该不知晓我在此处，伤了墨华，被我救下，不过是个巧合。而墨华的封印被我解除，才引得他们进来查看。况且，那人看到我在这里，却没有直接动手杀我，反而选择了逃走，则是说明他们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暂时没有力量除掉我，所以现在我暂时是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除去将帝灏当作了一个天道裁决者，玄谷的推测大体还是准确的。那群天道裁决者确实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因为当初和玄谷战了一场，他们的损失更重一些，此刻的实力更是比玄谷估计的还要不堪，甚至都虚弱到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搜寻玄谷的魂魄。
他们现在急需力量，来补充被玄谷损伤的根本，那群无面人一方面派人将帝灏扶持为新一任的天道帝君，重新建立起天道秩序，另一方面，却派人到凡界来，煽动妖魔，动荡朝廷，并欲以此来掀起凡世的混战，获得万灵魂血骨肉的养润。
因为只有无数的生命死去，他们所占有的“灵”才能重新化归于天地之间，被这些天道裁决者回收获取。
只要作为三界根基的凡界动乱起来，各路妖魔必定会祸乱世间，最后惹下天谴，身为掌管天道的神族，一定会入世清除这些妖魔余孽。到时候血流成河，聚灵成海，凡人众生，皆是天道的祭品。
代表极善的九重天阙，和代表极恶的九幽，自古以来，都是这群天道裁决者制衡三界的两端棋子而已，而凡界众生，则是任他们收割的韭菜。
真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玄谷将这欺世盗名的所谓制裁天道的“天道裁决者”给几人解释了一番，白尧自是凡人，很难以此时的眼界理解天道之上的东西，故而只是半信半疑，保持了自己的态度。
而扶鸾本就是极为伶俐聪明的，能够完全领悟玄谷的意思，再结合玄谷所说的与那些天道裁决者之间的一场恶战，便明白他们为何要抹灭玄谷了。
玄谷的本体便是造育万物的谷神，是这三界的本源，她的存在，直接让天地之间的“灵气”脱离了天道裁决者们的控制，威胁到了他们的根本。如此，自然要把这有了自我意识的谷神抹杀消弭掉。
他要将此事和帝灏分说明白，而现在，有能力在天道之下护玄谷安好无虞的，也只有成为天道的帝灏了。
天道帝君自诞生那一日起，就被自动划归入了天道裁决者的阵营之中，但是帝灏不同。以扶鸾对帝灏的了解，若是他知晓玄谷与天道裁决者之间势不两立的恩怨，必然是会偏向玄谷的。
扶鸾已经在思考让帝灏做内应的可行性了。心中走过这一番计较，扶鸾打算去找景夜具体商议，故而用过晚饭之后，他寻了个由头，先离开了。
虽然暂时失去了一晚与玄谷相处的时光，但比起护她安然无恙来说，他的得失，根本算不上什么。
今晚月色如练，扶鸾离开之后，玄谷与凤笙、白尧二人相伴走了一段路。
白尧低头看到前面只及他胸膛一般高的娇小少女，今夜一番交谈，也知晓对方必然与他有什么渊源，否则她如何知道自己这双眼睛的秘密？在饭厅里，随着她伸手点向自己眉心的瞬间，白尧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很多零碎的记忆片段。
但是那些画面太过混乱，让白尧抓不住什么线索。
“真神大人，我们之间是否曾经发生过什么？”想不出头绪，白尧决定直接问她。
身前的少女并没有回头，直接干脆地说：“没发生过什么，你多虑了。”她这话有些敷衍的意味，玄谷知道白尧疑心重，难以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她若是解释，又要浪费好一通唇舌，而且说破之后，更不利于白尧在人间的历练，所以便想揭过此事不提。
可这样的态度却惹得白尧心里不痛快，他性子本就不大柔顺，很容易暴躁。听了玄谷的敷衍，立时便不爽地跨步上前，一把扯住了玄谷的手腕。
玄谷没有防备，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往旁边歪过去。白尧皱着眉，怕她摔倒，下意识将那娇小的人直接扯得撞进了他怀里。
当他低头望进那一双幽烁的眼眸中时，心脏处，好像突然被热血灼烧了起来。
“你当真，从来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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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鸾又想坑弟弟了hhh
白尧：我本来没准备撩她但是把她往怀里一扯看她长得这么好看就想强行撩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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