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涅槃(2)

　　明天是周一，余雍坐在教室里，人多氧气又不足，使得他有点昏昏沉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余雍被旁边的人碰醒。

　　“诶，明天有指导老师要来指导毕业设计方向，是校外指导，要待好几周的，他据说特地跟学校联系了咱们专业，还分了小组，有你诶。”

　　“哦。”

　　毕竟大学生活对于余雍来说就是得过且过罢了。

　　至于什么毕业设计的，糊弄糊弄就是了。

　　他再度沉沉睡过去了。

　　这天是周一，学校的教室，今天天气不好，很冷。

　　四个要在今年毕业的学生坐在教室里。

　　指导老师分配着毕业设计的任务，等到结束的时候他把余雍留下了。

　　指导老师说“学院知道你暑假在特殊教育机构有实习过，我想给你一个特别的任务，只要完成了。同样算作你毕业设计内容，而且出于老师的私心，我会给你额外的奖励。”

　　余雍猜不到老师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想到顺着老师的要求来，借此完成毕业设计总归是个好事。

　　他向老师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老师便说出这项社会调查工作。

　　有关于聋哑人的生活状态，他说是一名女生。

　　余雍知道这一特殊类别的人群，他明白这其中的分量，他顿时不敢懈怠，他收起原先的想法，向着老师重重点头。

　　而老师意味深长的看了男生一眼。

　　到了周二，在这一天的下午，也是教室里，今天阳光很好。

　　在学校的湖泊旁，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穿着短裙，蹦蹦跳跳，又开开心心的在湖畔玩耍。

　　余雍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湖畔旁这让人感觉到祥和的一幕。

　　教室里，六张木质桌子排成了三排，有五个男孩女孩。老师在黑板上写着知识，并且用手比划着。

　　教室很空，只有五个孩子，一个老师，和男一。他早早的跟老师联系，说明了来意。

　　余雍坐在教室边角，桌上放着笔记本和笔。他恍惚感受到又回到当年暑假时在那所学校二楼第三个教室的最后面。余雍看着男孩女孩的侧脸，他们低头记着笔记，老师写好板书后。那些孩子们抬头望着，用手语做着补充说明。

　　余雍顿时感觉到阳光撒进教室。除了楼下湖畔的欢快的气氛热闹的声音，这里只有粉笔的沙沙声。余雍一直在观察坐在边角的女孩，她专心的看着黑板和老师的手语。就像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余雍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这件事他要做细做狠。教室里面的所有人，他们注意力空前的集中，没有谁注意到这个男生在看着这个女生。

　　在临近这堂课末尾的时候，余雍在这节的观察日记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们离得好近好近。

　　他收拾后就去了老师办公室等着，他要问很多关于这个女生事情。

　　离开的过程，就算没多大声响，他还是做着无谓的防止吵闹的动作。

　　老师的办公室。有一张桌子，他坐在了侯客的位置上。

　　无所事事的等待过程中，他偶然看见了桌上的几张n次贴。

　　余雍看到了女孩的名字，张漾。

　　在那个贴的上面，那里写着:就算我的世界没有声音，我也要活出自己的风采。

　　很俗，又有点让人觉得感动。

　　这时，外面有脚步走动声。余雍顿时正襟危坐，老师跟男生打招呼后入座。

　　“我想了解一下张漾的情况，老师。”余雍询问。

　　“我知道。”老师点了一根烟，想要酝酿着什么。

　　“你问吧。”吞吐后。

　　“她……”男生问了好多好多，最后男生沉默了。

　　“老师谢谢你，我明天还来。”男孩离开了。

　　“我什么都没跟她说。”老师吸了一口。

　　他不知道男孩有没有听到。

　　办公室内只有他一个人，此时烟云缭绕。老师一口一口的吸。

　　男生到了大门，他停住了，拿出本子，在后面加了一句话，我的世界没有光明，我也要活出自己。

　　于是时间到了周三，同样是下午，还是昨天的教室，天气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由晴朗变为了寒冷。

　　余雍早早的到了教室，他准备跟着女孩观察一段时间。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名字叫《偷窥一百二十天》

　　两人陆续的走进来，老师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余雍并没有要来女孩的联系方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不想要联系方式的想法，女孩依旧是最认真的。余雍歪着身子拄着头，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看着看着就浅浅的笑了。

　　他的本子上已然有了很多很多的女孩的信息，没有一点能往高大上的社会调查上靠。

　　他在活出自己这句话后像是回答似的写下了他的答句。

　　好像看看你活出自己的样子呢。

　　在下课后，余雍觉得还没有结束，他装作一直记笔记。

　　而女孩一直问着老师的题，用手语比划着，两人无声的交流。

　　余雍一直用做笔记掩盖着自己作为偷窥者的激动，当女孩走后。余雍起身跟老师说再见，像是跟踪者跟着女孩一路，路过一条路口。

　　路口摆放着一个红纸箱，周围站着穿着红色的志愿服的志愿者。

　　他们在募捐，那里聚集着很多人。

　　女孩停下了，志愿者招呼着女孩。女孩走过去，从钱包中拿出了几百元。

　　极其郑重的投进了募捐箱。

　　男孩已混进了人群，他沉默看着现下的情况。

　　“您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可以颁发证书。”志愿者上前询问。

　　女孩自然听不懂，她摆手示意自己的疾病，人群中炸开了。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女孩什么也听不见，疑惑的看着群众嘴巴在动。

　　余雍心中不是滋味，他想说些话制止这些人却犹豫不前。

　　女孩有点敏感，感觉出是在议论她的行为。

　　她用手语比出来“为什么？这是很简单的行为”

　　余雍不太熟练手语，但是基本的方式，他还是晓得一些。

　　余雍有些急，想要制止群众这种行为，这是对聋哑人的行为的不尊重。

　　可是群众只是议论，可是女孩已经早早的离场。

　　余雍到了什么都没做。

　　于是到了周四。

　　余雍在最后写总结，甚至是不想描述，因为那是很耻辱的事情。

　　简而言之，余雍亲眼看到她被不知名的成年男子骚扰，那时的他肾上腺素极度分泌，他甚至狠狠攥紧手中的笔，仿佛就是利刃。

　　但他不敢挥出，等到余雍抱着决心，他踏出一步的时候，便是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让正确的人来做正确的事，但还没到通话成功的时候，老师厉然出手。

　　余雍有些懊悔。他第二次没有出手，他幻想过英雄救美的事情。

　　往往在思考的时候，行动就已经开始了，这样才称得上英雄。

　　今天他看到的事情，他没有踏出一步。

　　他虽然是人，但算不上英雄。

　　周五，清晨。

　　余雍到的早，他知道女生一定会出现在这个教室。

　　所以他早早的来到了教学楼外，坐在长椅上。

　　他吃着顺道买来的早点。

　　余雍对自己昨天没有做出该做的行为很恼火，他很早就来了这个教学楼。

　　因为他知道，早课她也会上。这时女孩出现了，他陡然警觉，观察着女孩后面，生怕又有什么人会突然出现把她硬生生的拉走。

　　老师已经叫了保安守在附近，应对着突发情况。

　　他怕自己还是像昨天那么懦弱，他要靠近女孩。

　　余雍要真正地认识她！

　　在思考将来的应对政策下，女孩出现了。

　　余雍装作低头看手机，幸好这未引起女孩的注意。

　　余雍等到女孩进入教室，他没有跟进去而是到了旁边的空着的教室。

　　他找到一张桌子坐下，又拿出了手机。

　　他打开昨天下好的视频，是手语教学，更全面的手语教学。

　　这是余雍思虑之后，准备做出的第一项。

　　他要接近她的世界，学习的过程很辛苦，但他觉得这是了解这个女生的唯一途径。

　　幸好他有手语的底子，学起来便不太吃力。

　　他正在努力让手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有意义。

　　等到女孩下课后他走出教室，余雍找到老师。

　　余雍对他鞠了一躬“老师昨天我看到了那一幕，谢谢你。可是她暂时不该在来上学吧。”

　　老师望着余雍“她说要体验完真正的大学生活该是个什么样子，她说她还没有看到全貌，我拗不过她。只能告诉她要随身带一些工具。”

　　余雍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此时觉得心中苦闷。

　　正是傍晚的好时候，余晖照耀着湖泊，散发出令人心颤，又好闻的气味。

　　他坐在面对湖水的长椅上，拿出手机，打着电话。

　　那是他很好的朋友，从得到毕设题目的那一刻，余雍便同他分享了一切。

　　包括现在。

　　傍晚湖畔旁有很多情侣，有几对抢先坐在长椅旁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只有余雍独占一条长椅。

　　他在看风景。

　　高台之上的女孩在看他。

　　明天就到了毕设第一阶段。

　　余雍熬了一个大夜，第二天，就是周六，睡眼朦胧拿着毕设的提纲，去找指导老师。

　　指导老师询问进度。

　　余雍回答“快完成收集材料的部分了。”

　　指导老师问“明天能交初稿第一阶段吗？”

　　余雍把提纲拿出来，交给指导老师。

　　他沉默翻看着余雍赶制出来的提纲，尔后说“你有想过你要走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余雍迟疑了一会儿“拿到推荐信，去面试。”

　　指导老师问“然后呢？”

　　余雍仍旧迟疑，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指导老师说“你已经大四咯，为什么还不知道你要走的到底是什么未来？”

　　余雍摇头，这回他没有出声回答。

　　指导老师看着沉默不语的余雍，表面风评浪静。

　　只有余雍知道，自己心中翻江倒海。

　　指导老师摆摆手，说“这份提纲先放到我这里，我今天抽时间给你改动一下，下午五点钟下班的时候，你过来找我拿。”

　　余雍点头后便退出。

　　他每走出的一步，都蕴含着淡淡的苦闷。余雍心中不适，他走到不远处的天台。

　　那里没有人，余雍打给友人。

　　交谈片刻之后，冷不丁的。

　　友人试探说“因为一个姑娘？”

　　余雍沉默后“不知道。”

　　电话那边便是良久的沉默，友人像是要煮一碗鸡汤。

　　友人说“在你眼中，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余雍犹豫了，但还是回答了出来“想要一直看着一个人，想要一辈子看着她。”

　　友人说“本情感博主搜集资料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一句很矫情的话。送给你，也许某年只是少了一场雨，也许外婆只是少了一声哭泣，也许只是爸爸丢了一枚硬币，便都可能会是我们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永远不会遇见的细节原因。兄弟，人生总有一场要追的爱情。”

　　余雍沉默回头，望着老师办公室的方向。

　　余雍主动说话“兄弟，我不想心比天高了。我会找一份小小的工作，安安静静的生活。”

　　友人说“和那位女孩？我真该去你的城市见见她是个什么样子。”

　　“你跟我吹过很多，你导师是最喜欢你的。我看他也是最想培养你的，你能忍受住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余雍说“我从来没有身居高处，何来摔下去？”

　　友人说“看样子，你是真的因为一个姑娘成为这样了，以后等当伴郎。”

　　“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明天天气肯定很好，估计很适合男孩和女孩相遇相知相爱。”

　　周日，天气最好的一天，

　　余雍跟在张漾的后面。他在补充着内容，低着头，又慢慢前行。

　　相对速度，余雍要比张漾快上不少。他不小心撞上张漾，笔记本掉落在地上。

　　张漾见状蹲在地上，想要帮余雍拿起笔记本。

　　短短的时间里，张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疑问抬头，并望着余雍。

　　张漾打开日记，上面写着关于她的种种，好像记录的人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张漾的表情有些惊讶，她向余雍摇了摇笔记本。

　　余雍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解释，用手语比划着对不起。

　　直到一张纸从笔记本里跳出来，是一张很漂亮的信纸。

　　张漾顺手捡起来，上面的内容她看了一眼，便迟迟没有移开。

　　我叫余雍。

　　我想和你交往。

　　我想给你幸福。

　　8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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