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避子汤药
到了六月下旬，唐琬无意之中发现了一桩事情不大对劲。
冬桃有好几次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说。
唐琬和冬桃从小一道长大，冬桃肚子里装了几根肠子，没有谁比唐琬更清楚的了。
支支吾吾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夏菊掰扯了一个由头给她解了围，唐琬听了半信半疑。
然而再过了几日，冬桃虽有意控制自己的脸部神色，却还是叫唐琬抓住了马脚。
一番“审问”，冬桃扛不住，一五一十将于又灵一直刻意瞒着唐琬偷着干的“某件事”全说了。
一旁夏菊忍不住就长叹了口气。
……
原来于又灵和唐琬成亲以来，一直在私下服用一味特制的汤药。
汤药是他自己依据医书典籍琢磨着弄出来，又仔细问了郎中，斟酌用药剂量，确信于身子无大碍了，才将方子教了给张嬷嬷。命她每隔着四、五日便煎上一锅。面上只说是男子服用有强身健体、催阳益子的功效。
还特地吩咐了，这事儿不可叫少夫人知道了。
而实际却是，这汤药不但不能催阳益子，反倒是有抑压男子生育功能的功效。
张嬷嬷是个不识字的内宅仆妇，兼之于又灵又是她亲近信重之人，自然他说什么张嬷嬷就信什么，果真把避子汤当成催阳汤了。
张嬷嬷巴不得唐琬早日有孕，为于家延续香火。一听说方子是“名医指点”，自然不疑有他，每每按着日子亲自盯在厨灶上煎煮。若非于又灵用药一年多还不见效使她在小厨房里嘀咕了一两句，也不会叫正巧路过的冬桃听了个正着。
冬桃初时也以为姑爷只是想要个孩儿又没好意思与小姐说，于是才偷偷用药。又想着这个方子既是姑爷用的，想必是好的，就牛皮糖似的发了长胖二、三十斤的誓保证不说出去才与张嬷嬷讨了来，预备送去给家里的哥哥嫂嫂——冬桃的哥哥嫂嫂成亲也有两、三年了，就是生不出孩子来。
夏菊一听，吓得赶紧给拦住了。
夏菊是于又灵贴身伺候的，于又灵若是想做个什么，总绕不过她，是以她当然知道这所谓“生子秘方”其实就是避子汤！
于又灵从与唐琬还在说亲的时候就在琢磨如何避子了——唐琬那时进入宫中担任《名臣录》的修攥，于向之就曾断言，唐琬怕是会成为第二个云裁。
而后来唐琬一路青云直上也不断证实于向之所言非虚。唐琬有心做出一番成绩来，自然会对亲事萌生退意，因而无意向冬桃透露过后悔太早定亲的意思来。
成了亲，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做媳妇的，就算不必端茶倒水地立规矩也总要为夫家生育子嗣。而女子生育子嗣，则必要十月怀胎，在家中安养不得轻易外出。
试想，金銮殿上满朝的大臣，一国之君的身后站着个大肚婆娘做随从…底下的大臣每每抬起头来禀事的时候怕是都只顾盯着大肚子看，都看不到帝君的脸在哪了！
想一想都觉得那场面有点怪异。
冬桃和夏菊每日相处，无话不说，自然这话也就传进了于又灵的耳朵里。
于又灵知道唐琬心里有志向，总想与男子一较长短，因缴天之幸能够走上朝堂，又一步一个脚印越走越高…又怎会甘心因为怀胎而隐退呢？
于又灵原想着，是否等到了婚后两人再商议着如何避子，可又想着，无论如何避子，总不外乎就是汤药瓶罐。夫妻两人总有一人要受罪，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他来用汤药吧。
他琢磨了方子，交给张嬷嬷，为免她担忧，又嘱托张嬷嬷不可说与别人。如此，竟也瞒了一年多，才因张嬷嬷大意露了破绽——张嬷嬷平日也时常弄些滋补的东西给于又灵补身子的，是以大家都没多想。
夏菊将前因后果说与冬桃，才将冬桃拦了下来——否则冬桃家那一对小夫妻本来就子嗣困难，这一张汤药灌下去，就更别想要生娃娃了！那就不是帮人，而是害人。
可拦住了冬桃送方子，同时也就让冬桃知道了自家主子一直瞒着的事情。
冬桃的心情自然是复杂的。
按理说，姑爷能够如此爱重小姐，为小姐着想，她应该为小姐高兴。但俗语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姑爷这是拿一家子的子嗣传承在开玩笑啊！
且说得不中听些，万一这药方有什么害处，以致来日姑爷绝了嗣，耽误的人可多了去了！
夏菊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这方子绝无问题——就连告老了的老太医都说没问题，冬桃才勉强放了心。可到底心底不安，总想着要不要与唐琬说说，是以才叫唐琬看出了端倪来。
将全部事情问了清楚，唐琬与她两个严令不许说与于又灵，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做的“手脚”了。
挥退了两个惴惴不安的丫头，难得沐休在家的唐琬单手撑了下巴，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唐琬不动声色地请太医就着于又灵那张汤药方子调配了解药，又叫冬桃和夏菊盯紧了于又灵，一看准他服过了汤药，当日晚上唐琬必要拉着他陪她吃几杯小酒什么的。
那解药么，自然就溶了在酒水小食里，酒水味重，于又灵吃解药吃得无知无觉。
唐琬好生等了一阵子，等到了八月时，又是一年秋闱。
除了在帝君跟前协理政务，还要分身兼顾礼部的事务。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倒也不曾留意自己的肚皮。好不容易等到放了榜，处理掉了堆积成山的公文，恍然想起孩子的事，算算日子——用了解药两个月了。
肚子没有动静。
若是有孕，到了两个月的时候，就应当能够诊出滑脉来了。
唐琬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九月初，唐琬再去问了太医，太医说，那张汤药方子功效强劲，哪怕服了解药，也要逐渐化解了服用之人体内的药性，才好受孕的。
唐琬听了便也放心了。
解了他身上避子的药性，会否有个孩儿降临，就端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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