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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御医今日晨间请过脉后告知她可以适当下床走动,不过得慢一些,稍微注意着点。可以去花园里透透气晒晒太阳,注意不要动作火大让伤口蹦开,活动活动还有利于身体恢复。

  听到这个消息,琉惜心情无疑是好极了,躺在床上整整半个月了,终于可以下地。她都怀疑,要是再不让她接接地气出去见见阳光,她都得在床上长根了。

  祉禄听完御医的话也觉得心中阴沉许久的雾气终于散去,由心的笑了起来,伸手扯了挂在一旁的披风就要扶她起来,吓得床上的人脸上又红又白,连连后退。

  “我,我还没梳洗更衣呢!”

  因着身上的伤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沐浴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她都觉着油腻腻的,很是难受,绝对不愿意出去见人。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这才放下手中的披风,叫人备好热水,又唤阮氏过来仔细着给她梳洗沐浴。

  已经入了冬,屋子外风吹得凛冽,祉禄担心她出去浴池路上会受寒,让人将浴桶抬进偏室里去,两人看着一群人忙里忙完的时候,她见他心情愉悦便趁机问他:“郡王爷还记得我高热那夜,说的话吗?”

  她问的很是小心翼翼,每说一个字都要偷偷抬眸看他一眼,生怕他神色有一丝丝变化自己没注意到。

  “嗯,原来你听进去了,那也好,我省得再说一次。”他眼睛眯了眯,罕见的没有讥讽她什么,“说起来,你好像也还没进宫叩谢陛下赐婚之恩,你过两日随我进宫见驾吧。”

  “谢,谢谢!”她一脸狐疑,不敢相信这厮竟然会好好说话。

  “谢什么,我还没谢你护住了那个锦盒,险些我们就丢了此次案件最重要的卷宗。”他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力道比起最初轻重掌握的很好,至少不会让她觉得他抓着自己的手太痛。

  “郡王爷不用谢我的,我也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我那夜会过去,是因为担心长公主殿下安危,我拼命护那个盒子,也只是因为想到盒子里有长公主殿下手写的呈请书……”她想告诉他,她受伤真的和他什么干系。

  果然,身侧的人脸色黑了黑,可还是朝她微微笑着:“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懂审时度势?”

  她不太赞同他的话,想反驳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声响,是阮氏领这孩子过来了。孩子一见她就小跑着扑倒在她床榻边上,圆溜溜的小眼睛红起来,却惊恐的看着祉禄要紧了唇不敢哭出声来。

  阮氏没拉住那孩子,见祉禄脸色如常没有多大变化,这才定了定心神朝他见了个礼。虽说她这么大年纪见过的人多了,可还是估摸不透这个小王爷,在前段时间明明还挺不待见这孩子,有时候在园中碰上照面还总要寻他的错训斥两句,可这两日却好像转了性,竟然会主动问起那孩子日常起居是否习惯。

  伤口表层刚愈合,她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微微俯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你原本的姓名是绝对不能用了的,今后你就跟我的姓,叫佑生吧!”

  “沐,佑生?”祉禄念着那个名字,笑道:“得你沐氏庇佑而生的意思?”

  她的脸瞬间涨红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得郡王爷和长公主殿下庇佑而生的意思!”

  “那就不应该由你来起这个名字。”他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子,提醒她道:“本王已经开府了,估摸着不消多时就要搬离昶园,皇姐到时候就又要一个人了……”

  她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有些惊愕着道:“你是说,长公主殿下想将这个孩子养在身边?”

  “她那么有钱,养个孩子,有什么问题?”他眯了眯眼,低着头看着那孩子的小脑袋接着道:“既然我们有了婚约,我也跟你坦白吧,我这爵位没多少食俸,以后开了府还得养一些仆人府兵什么的,再养个孩子,怕是……”

  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她也懒得搭理他了,虽说她是个女子没出过远门什么的,可也知道他自出生就封了爵,虽说封地偏远不富裕,可又怎会养不起一个孩子?

  再者,她发现他最近好像一直在提起她要嫁给他的事情,让她有些疑惑,这人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之前不还一直嚷嚷不娶她吗?怎么现在又好像反而在规划起他们日后的生活了。

  最终这个孩子还是没有从沐氏的姓,她思前顾后,还是觉得佑生跟着长公主会比跟着她来的好。

  不说太多,单凭当朝几乎位极人臣的晁晏先生,便是长公主一手举荐给皇帝的,短短几年时间里,就从一个小小的尚书台笔录升至中书监执令,这平步青云里,不可或缺的便是长公主这一层干系。

  陛下荣宠长公主,自然爱屋及乌。

  趁着她沐浴洗漱,祉禄抽了个空去了一趟前院,长公主和晁晏已经在等候着他了。

  晁晏今天前来主要是与他说郡王府邸得事情,以及,那夜刺客得事情。

  那夜刺客得事情皇帝已经知晓,因涉及当朝公主和皇子,这个事雷霆之怒后交由禁庭司镇府处理了,目前有荣亲王祯主审。

  两人不知在商讨些什么,见祉禄过来后一齐闭了嘴,三人改到书房里闭门私话。

  “那夜的刺客,不是瑞王和褚融的人。在其中一个刺客得身上,有这样一个牌子”晁晏落座后从衣襟摸出一块雕刻精致的木牌,递过去。

  祉禄接过来仔细端详着,越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叹息一声垂首低眉间容颜冷沉起来。

  那个印记他见过一次,是三足乌得拓形,那时候他还很小,常与三皇兄一起读书,他就是在皇兄书案上的奇异志里面看到过这个图案。

  后来他才知道,三皇兄的母妃就是凤池前首辅大人于高句丽皇族公主所生,而高句丽人崇拜起源于中原的神物三足乌,把其当做最高权利的象征。

  “那夜,是桓王的人?”他不敢相信,曾记待自己如一母同胞兄弟的三皇兄,竟然是那夜借刀杀人的主凶,言语之间不由得声音轻颤,眉间也透露不疲惫厌倦。

  “嗯。”晁晏倒是一脸淡然的看着他,“那夜瑞王也确实派了人,估计是桓王知道了这个消息,命人潜伏在内,因此一拨人只为抢夺那些卷宗,一些人确是下了死手,想要取你们性命。”

  “先生此番前来,应是有了对策吧?”祉禄将那刻着三足乌得牌子,丢到一侧,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心不在焉的抿了两口。

  “这事,既然荣亲王还不知道,那么久先遮起来,等该见光得时候,再将这块布扯开。瑞王此番是折损过大,你与他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此时郡王羽翼未丰不宜恶交过多。”

  说起来那日在朝堂之上如果没有桓王烧的那把火引来瑞王出来说话,指不定皇帝真的会让别的皇子去乐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然桓王那日做了鹬,那他这个渔翁既然得了利,先放他一放,又有何妨。

  “朝堂上没有了瑞王与桓王相争,桓王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我,还是荣亲王?”祉禄放下了被子,在榻上放开了身子半躺着靠在椅背上,又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在一旁的安华瞧他这模样,微微蹙起了眉头,刚要开口训斥两句,晁晏却朝她使了个眼神,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去说他。

  “荣亲王的母妃出身司制坊绣娘,虽说封爵在所有皇子中最为高,但是出身确实最低微,如今虽说正得圣宠,但他生性就是个随和安逸之人,桓王应是不会将他放在眼中。反观郡王爷虽说不得圣心,但是出身尊贵,是陛下唯一的嫡子,如今陛下又有启用郡王的意思,桓王,只怕会先将下手为强。”

  桓王的无祖母是高句丽的皇族,加上他的祖父又是凤池出身,因此他对于世家大族与血脉传统的敏感,会比其他人要犀利很多。

  黑暗之中的獠牙,远比阳光之下的刀刃要来的可怕,防范于未然,思谋于事前,素来是晁晏的强处。

  “先生能想到这,估计已经有所对策了吧?”祉禄勾了勾嘴角,笑了。

  “嗯。”晁晏也没有打算隐瞒他,日后要坐上那位置的人是他,谁也没有办法帮他去承受这些应该扛起来的事情。

  “这次的事压下来,是要给他挖一个更深的坑,足以将他埋进去的坑。但是不能是现在,一下子撂倒了当朝两个得实的王爷,陛下免不得会有疑心,到时候就算他再不愿意捧荣亲王,也只能选择荣亲王了。”晁晏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任何的一样,仿佛只是在诉说着午膳的菜式。

  “有先生谋划,我很放心。”祉禄把玩着腰间垂着的玉坠,指腹摩擦着那上面精致的龙凤呈祥的纹路,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悲欢。

  其实祉禄心里很清楚,经历过雍原郡的瘟疫和乐陵郡的洗冤,他看到了他以后要肩负的东西。

  而他,自己想去背负写万民的希望。

  从以前的为了母亲和阿姊的期盼而去谋,到现在自己主动去背起天下黎民的责任,他,从今以后已经没有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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