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梦魇

　　见李怀隐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缘由来，垂着脑袋甚是心虚的模样，武密轻咳了一声，道：“若是无事，以后还是不要随意请假。”

　　李怀隐嗯了一声。武密也不想追究，摆了摆手道：“你自去忙吧，我今日也不是来抓你的，也还有事。”

　　李怀隐闻言忙向武密行礼告辞，也不敢去探望武慧儿了，直接一溜烟逃走了。

　　裴长浪看着李怀隐的身影在即从假山后闪了几次，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回头看着武密笑了笑，道：“我们也走吧，有劳密清兄为殿下费心教管几位小郎君了。”

　　裴长浪这话只是随意客套一下，不过武密却感觉自己脸皮被打得啪啪直响，老脸都忍不住红了，尴尬道：“风起又说笑了。”

　　裴长浪笑道：“不是说笑。三郎君不喜欢读书这不能怪你，世子在国子监却还是很好的。殿下对你也是很感激的。”

　　世子李怀清并不是宁王妃的儿子。宁王妃柳氏是继室，李怀清是原配王氏所生。不过王氏王妃早逝，李怀清一直养在柳妃身边，跟柳妃的儿子四郎李怀宁倒是关系很好。

　　三人说笑着到了仙子殿。李长歌站在殿外，见了武密，向武密行礼道：“见过武祭酒。”

　　武密道：“你不用见外，叫我武二兄就好。”李长歌跟武信和武慧儿关系都很好，确实也救过武慧儿许多次，武密和武信对他都是很感激的。

　　李长歌愣了愣，随即笑了笑道：“多谢武祭酒抬爱，只是如此称呼只怕招人闲话。”

　　也是，李长歌在宁王府的身份只是一个乐师，与国子祭酒称兄道弟，确实会给武密招来闲话甚至御史台的攻讦，要说他自甘下贱，有辱朝堂威严了。武密也是无奈，点点头道：“那就叫我密清吧，你叫信然也是这么叫的吧。”

　　李长歌迟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是。”

　　裴长浪问李长歌道：“郡主醒了吗？”

　　李长歌摇摇头道：“没有。”

　　裴长浪嗯了一声，回头向武密道：“郡主下午无聊就去睡觉了，这会儿还没醒。密清兄先去正殿休息吧。阿絮，你也过来。”说完便在前面带路，带着裴絮和武密去了正殿。

　　武密问李长歌：“九娘睡了多久了？”

　　李长歌看了看殿外的日影，思忖了会儿道：“约莫一个时辰了。”

　　那已经算久了，武密道：“那叫人去叫醒吧，白天睡这么久，晚上睡不着了又生事。”

　　裴长浪也正有此意，唤了侍女过来。武慧儿的侍女燕儿被落在驿馆了，后来跟着武信他们去了鸿宾院，这会儿还在武信身边，没回来。所以如今仙子殿伺候的侍女，都不算是武慧儿的贴身侍女，不太敢在武慧儿面前放肆。听说要去叫醒武慧儿，都有些怕怕的。

　　武密知道武慧儿起床气大，见侍女们迟疑，想了想道：“我也去看看吧。”

　　裴长浪点点头道：“也好。”便叫了侍女过来，带着武密去武慧儿寝殿。

　　寝殿在正殿后面，隔着一个小庭院，院中种了许多樱桃树。这是武慧儿的个人喜好，武家她也种了许多樱桃树和桃子树，不过樱桃树没人照料，长得不是很好，结的果子也少，味道倒是还不错，早被武慧儿和武蕴摘光了。王府的樱桃树比武家的照料得好多了，只是果子已经摘光了，看不出来结了多少。

　　侍女带着武密到了武慧儿寝殿外。武密看着寝殿的帘子都是拉下来的，门窗紧闭，问侍女道：“里面有人伺候吗？”

　　侍女迟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郡主休息的时候不许别人近身伺候。”

　　武密皱眉叹了口气，道：“以后郡主休息，这些帘子都不要拉起来。不要太暗了。晚上殿中最好也点两只烛火。”

　　侍女低头应是。武密上前敲门，敲了两声，殿中没有声响。武密又敲了两声，比之前敲得重了些。殿中仍旧没有声音。

　　武密低头思索了片刻，回头对侍女道：“劳烦你去把李挽卿叫过来。”

　　侍女应声离开了。武密没有再去敲。站在寝殿前面廊下，看着外面的日光树影出神。

　　李长歌来得很快，来的也只有他和前去报信的侍女，武密原本还以为裴絮会跟过来，既然没来，那便更好，有些事情他还不太想让裴氏兄弟知晓。

　　李长歌上前见过武密。武密先将侍女支开了，然后看着李长歌，揉着眉心甚是为难地问道：“你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吗？”

　　李长歌点点头，道：“大概猜到了”

　　武密叹了口气，道：“今日信然不在，我平日里都不是九娘的对手，所以只能叫你过来了。”

　　李长歌嗯了一声，看着武慧儿寝殿紧闭的门窗，歉然道：“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把门窗都关得这么紧。武陵梦魇最忌心神不宁黑暗独处。”

　　武密神色颇严峻，拧着眉，紧抿着唇，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和信然没有顾虑到这么多，应该送她去乾安寺的。只是九娘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这一次也未必，找你来也只是以防万一。”

　　李长歌点了点头，道：“武祭酒先让开点吧，我来开门。”

　　武密点头退到廊外院子里去了。李长歌看着武密退开了，先行拔出了剑，然后一脚踹在门上。寝殿的门哐当一声，撞在里面的墙壁上，又反弹了回来，李长歌伸出剑柄按住了。殿门打开后，突如其来的光亮驱散了殿中的昏暗，但并没有驱散武慧儿身上的心魔。

　　武陵梦魇其实是修炼武陵一脉内功心法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最初出现这种症状的是武陵一脉最具天赋的传功长老武修颜，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武修颜出现这种症状时杀了武陵三位长老一位宗主。后来因为无法控制这种心魔，武修颜在第三次发作之后，自废了武功。

　　没有走火入魔的人，不知他们会走火入魔，只知道入魔之后的他们虽然认得人，但几乎断情绝念，而且武功修为比平日几乎要高出一倍，反应也比平日更加敏捷，整个人仿佛只是一柄杀人的利刃，只为杀戮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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