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chapter7
入宫的手续没有想象中正式，谢毓出面给侧门的侍卫看了下宫牌，侍卫就立马放行，带着若有若无的讨好，附赠了一台舆轿准备抬着他们进宫。
算是实打实沾了谢毓的光，毕竟这可是只有宗室才能享受到的福利。之前郑清婉在宫里，作为太后亲侄女，也只配用过几回两人抬的小轿，还都是太后体恤开口赐的。
这回她可大不一样了，成了世子妃还跟着世子一起来，不仅有宽大舒适的座椅，还有一大盆冰降温去火，真真正正的阶级特权。
轿子行了一会，便稳稳地停在了玄武门前，谢毓打算在这里下轿，穿过宣武门，走到议政殿，那是大朝会后皇上召集群臣议事的地方。
郑清婉作为女眷不方便在此多加逗留，谢毓下去跟她说好午时见面就让轿夫抬着走了。他站在原地，一直到看不见舆轿，才转身跨过了玄武门。
外命妇进宫必向皇后请安，现下辰时三刻，凤仪宫里去请安的宫妃都散了，皇后起驾请安的仪仗也应该在路上了，郑清婉估摸着时辰，决定再往西跨过两道宫门直接到太后那里等着。
她怕去得比皇后晚惹人嫌，一路上不断让挑夫快点，临了也不忘让玉书每人给了个红包安抚他们。
挑夫们虽是比平时脚程快，累了些，但摸着赏银的厚度，也都喜笑颜开，觉得这趟很值。
慈宁宫外殿侧门此时敞开着，小允子正立在那，等着皇后来，却瞅着郑清婉从舆轿上下来，忙走过去：“夫人您怎么来了？”
“允公公早，我随世子一起来的，没让人递牌子，您看太后这会可是得空，劳烦您派人给我通传一下。”郑清婉很客气地说。
“嗻，奴才这就找人安排，夫人您请这边稍稍等等。”小允子观她面色红润，神情和缓，一扫之前的病态沉郁，言语仪态迤娉婷，当即不敢怠慢连连应好。
略等了一会儿，小允子就躬身请她们进去说：“太后娘娘已经在内殿等着您了。”
“有劳公公了。”郑清婉笑着从袖口摸出一小袋的金豆豆塞到了小允子手里:“最近天气炎热，请公公喝杯茶。”
“多谢夫人。”小允子笑着收下了。
太后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容貌并不是最出挑的，靠的主要是睿智的头脑和争气的肚子，生了嫡长子，早年间还在金銮殿接受众臣跪拜，垂帘听政。辅政期间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国民威望也很高，而且直到现在抚远大将军的虎符还握在她手里，一等一的掌权人物。
势力强大到即便女主崔若瑾背后的世家自诩清贵，在接到入宫旨意之后也是没有丝毫反抗地就把自己女儿送进了宫，好好的大家嫡妻一朝成了天子的妾，清河崔氏暗地里呕了不知多少次气，明面上还是装聋作哑到底。
皇上大婚不久，太后也干脆利索地放了权，不带丝毫留恋，退居慈宁宫颐养天年，朝堂民间一片赞赏。
来之前郑清婉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因为印象里太后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对自己和身边人要求都很高，喜欢清静，注重礼节，虽然跟原身是亲姑侄，说话也不含糊，经常挑原身仪态上的问题。
所以为了不出错，今早她特意爬起来让玉书纠正自己行礼的姿势，包括发髻，手势，衣裳她都选了严谨不出错的搭配。
好在努力没有白费，太后见完自个行礼，还点点头说:“嫁了人是比往日沉稳不少。”
郑清婉恭敬回道:“谢太后娘娘。臣妇近日绣了些团扇，恳请娘娘笑纳。”
玉书适时将手里捧着的团扇递给了太后下首立着的采兰。
太后看着图案样式都是上等的，语气温和不少:“仔细伤了眼睛，心意哀家领了，坐下吧。”
团扇是原身刚嫁过去那一段时间闲得没事做的，她挑了几扇合适的带来，想着太后这些年见惯了奇珍异宝，她不出彩但足够用心，应是不会惹了嫌。
甫一坐下，就听见外面高喊“皇后娘娘到——”，隐约还有跪倒请安的声音，阵仗排场极大。
又不是大日子，皇后来慈宁宫请安动静怎么这样大？郑清婉直觉事情不对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庄坐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讨厌的贤妃被禁足，皇后眉开眼笑，穿着彩绣大红宫装进了内殿盈盈地下拜:“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看到皇后进来，郑清婉二话没说就起身行礼，待太后叫了皇后平身赐座后说道:“臣妇给皇后请安。”
“原来是诚王世子妃啊，快起快起，怎么来了也不给本宫说一声？”皇后走过去虚扶了一把。
郑清婉也没遮掩，直言今早跟谢毓一起进宫，因为时间关系便直接过来慈宁宫。皇后听了笑意不减半分，赞了句夫妻和美，坐在了太后下首的头把椅子。
“北地如今旱灾，你身为国母不带头节俭抚恤民情，反而穿了这么艳的颜色，是觉得灾情严重好庆祝吗？”太后睨了她一眼，率先发难。
皇后讪讪地笑:“儿臣考虑不周，只想着穿品级服合乎规矩，也还想着孩子们会喜欢亮一点的颜色，才穿了这身来，绝无半点庆祝灾情的意思。”
孩子们？看来这个时候女主的孩子都抱到太后这了。郑清婉不说话静静地专注于手里端着的茶盏，怕引火上身。
见没有人接话茬，皇后短暂沉默后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如今贤妃禁足昭福宫，三公主和六皇子还小，小孩子顽劣，母后身体贵重，儿臣担心，愿为母后分忧。”
皇后话说完，郑清婉就感觉气氛明显冷凝下来，太后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隐隐有发怒的架势。
“荒谬!你之前做得那些手段，哀家懒得理你，如今注意都敢打到皇嗣身上了，你当哀家是老得不中用了吗？看不清你的狼子野心。”太后语气严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叱骂。
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当皇后时间也不短了，太子如今也大了，我以为你该知道些道理了，贤妃如今深陷囹圄，作为中宫，理应上下和睦，安稳人心，你可倒好，跑来问哀家要什么孩子？后宫事情那么多，都不见你如此上心。”
不愧是宫里大巨头，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就差没有指着皇后骂她不堪后位了。
皇后被这么一骂，来时自信满满的气势完全土崩瓦解，麻溜地跪到地上认错，声泪俱下，泣涕涟涟。
郑清婉在旁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皇后跪下了，便立马跟着跪在地上恳请太后消气。
还好皇后哭得及时，太后见状没有再追究什么，就打发她走了。
不过皇后未免也太蠢了些，什么主意都敢想，要是能抱到她那，皇上早给了，这不就是明摆着不放心后宫众人，才抱到太后这来的嘛，她能撑到后期下线，也算命大了。
早间请安在这种并不愉快的氛围中结束，郑清婉尴尬地一时不知该不该提寿宴的事情，毕竟太后刚说旱灾严重，要节俭生财，支援灾区。
郑清婉打算先敲敲边鼓，捡着旱灾卖个乖:“太后娘娘，臣妇在京郊的庄子上年收成不错，屯了不少粮食，想着北地百姓现在艰难，臣妇想着与其放粮仓一直堆着，不如直接跟世子赈灾的队伍一起出发。您看怎么样？”
“你是个好孩子，想着北地百姓，皇后近些年眼界窄了，都不如你想得长远。”太后脸色和缓不少仍不忘吐槽一下皇后。
看来气还没消，郑清婉没有傻到接着话茬去责怪皇后，就把话头引到自己的项目上来:“下月中旬就是皇上寿辰，臣妇也还想着早日解决旱灾，也好办个热闹的寿宴。”她继续不着痕迹地过渡，“臣妇在京大街有个酒楼到时也可推出寿宴为皇上祝寿。”
太后听到这冷冷地打断了她说到:“你可真是会做买卖，赚钱的心思都敢打到哀家这里了。”
郑清婉闻言暗叫不好，太后这个大客户果然不是好糊弄的，灵机一动立马换了一套说辞:“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给皇上祝寿，我却还想着把祝寿宴挣的银两都捐给朝廷用于救灾。”
太后看她识趣也没再难为她，赞了声:“难得你有这份心了。”
郑清婉温顺地笑笑，她想要的是有承办晚宴的资格和认可去推广品牌，太后领了她庄子余粮充公的心意，但并不想当这个祝寿宴的冤大头。她不在乎前期投入，让几分利出来，太后心里舒服了，松口就不是难事。
而且祝寿宴的钱都给了也没事，把口碑做出来，往后的钱又不用上交，趁着这股东风，她再多推销别的消费产品，京城里的大人们不差钱，银子还是能赚回来。
郑清婉来这一趟，拿下了太后这个大客户，还顺便旁观了太后完虐皇后的大场面，收获满满。
正在这头美滋滋地想着何时告退时，上头太后倒是发话了:“你替哀家给昭福宫送些东西，贤妃还在禁足，不好出来。”
贤妃？？？不就是谢毓那个白月光吗？她为什么要去给情敌送东西？？她看上去很闲吗？
心里冒出许多小九九，但碍于太后发话，她还是面上淡然地乖巧答应了。
贤妃和太后的关系很微妙，贤妃一直愤恨太后召自己入宫，太后则是不满意她独占恩宠，两人都是有手段有能力，因着原身干得一些蠢事在书里交手过不少次，只能说旗鼓相当，但太后辈分高略一筹。
两人现在没有撕破脸，太后受儿子所托，也是得给贤妃撑腰的，宫里头看碟下菜，皇后敌视的态度表达的那么明显，皇上自己出面护着朝臣肯定不愿意，毕竟钦天监说贤妃命格不祥，现在又是旱灾时期。
而她可能就是单纯来得凑巧被太后充劳力了吧，世子妃都沦为跑腿，贤妃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郑清婉不像原身那般计较身份得失，去往昭福宫的路上也没有唉声叹气，反而跃跃欲试地想着中午跟谢毓见面的时候，他听到自己从昭福宫回来会是什么表情？
哟嚯，想想就好刺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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