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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陈长安今天被夸奖了


  翰林大学士的学士府离大汉书院并不算远,由公主府所在的太平天街向南,穿过两条街道便可抵达。

  祁守慢悠悠的走在前头,不时还驻足观望,叹完气又喃喃低语。舒望看着眼前似乎心事重重的老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啥,只好一路跟着,一老一少,就这般晃悠的穿过大街小巷,直往学士府。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祁守便开始主动搭话,“老头我这是不是显得有些没见过世面?啥都要停下来看。”

  在知道祁守跟翰林大学士赵文正可能是至交好友以后,舒望的态度也变得尤为端正,回道,“老先生能与翰林大学士赵老先生成为好友,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这般驻足停留,想必是老先生很少离开书院,对外边的变化有些感慨,此乃人之常情。”

  祁守笑道,“原以为你这小子只会埋头读书,没想到在这察言观色知人心上,还有这般本事,不简单呐。”

  舒望也跟着笑了起来,眼里冒着精光,“如我家先生说道,读书人不读死书,不死读书,读书是为了开智明理,识事辨人。”

  “好一个开智明理,识事辨人。”祁守低声念叨着,随后又笑了起来,“你家先生,可真是有些特别。”

  舒望仰着脑袋,冲着祁守咧嘴一笑,“那当然,我家先生会的可多了。”

  看着眼前舒望自信满满的笑容,随后想到在书院牌坊下关于万里挑一的话题,祁守心里不禁泛起了波澜,开口问道,“虽说大汉书院的教习不如赵大学士那么有名,但满腹经纶的也不在少数,平日里都不见你有过找他们求知解惑,今日跟我去见赵大学士,是不有别的打算?”

  舒望顿了顿,收起之前的笑容,先是躬身向祁守行了个礼,然后开口道,“孔圣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书院的教习,学问都比我高,平日里我不需要找他们求知解惑,主要还是老先生你离的比较近,我不懂的你都答了,便无需再另寻答案。另外,我家先生还说了,既然三人行必有我师,倘若这个必有是固定成立的,那我作为这三人中的一员,肯定也是有可能成为另外俩人的师。”

  祁守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要去给赵大学士当老师?”

  舒望的脑袋左右摇的飞快,急忙回道,“不是的,学生就是对《知行守礼》里边的部分内容持不同意见,所以希望和赵大学士讨论一下,至于当老师,我家先生应该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祁守一想到被称作百年一遇状元才,位居当朝翰林大学士的赵文正,要被书院一学生上门逼着来探讨自己的得意之作《知行守礼》,那场面,可谓是精彩至极。“好好好,小子好样的,待会可得给我争气了,好好挫一下这赵大学士的锐气,哈哈哈哈哈。”

  舒望盯着眼前似乎开心得不行的祁守,脚步不由自由的放慢了一些,心里暗道,这老头该不会是跟赵大学士有仇吧,这么喜欢看人家吃瘪,先生说的,心术不正,不宜深交。

  谈话间,俩人已经走到了学士府,府邸大门外面倒没有常见的麒麟、狮子这类石雕,倒是竖着几块刻着赵大学士《君民同乐》、《知行守礼》等文章的石碑。

  舒望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心里有些无语,不禁暗自揶揄道,这赵大学士,也太爱炫耀了吧,还把文章刻在石碑上摆门口,生怕别人不知道嘛。

  祁守似乎知道舒望在想什么,随口解释道,“这石碑,是皇上让人刻好摆在这的,赵大学士早就想把它弄走了,还不如石麒麟来的威武霸气。”

  舒望恍然大悟般点头,“难怪,我就说嘛,堂堂赵大学士,肯定是温文尔雅,不会做这等自毁名声之事。”

  祁守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留意到自己两人,低声说,“虽说我朝不禁民言,但你这话的意思,是说皇上有毁赵大学士名声,日后可切勿再提。”

  舒望拱手回道,“是,舒望记住了。”

  踏上阶梯,还没来得及跟门卫说道,便已经看到大门突然打开,一行人急匆匆的走过来。

  为首的男子身高八尺,浓眉络腮胡,除了没有披甲之外,活脱脱就是个武将的模样。只见他快步走来,在俩人身前躬身致意,“祁先生亲临寒舍,公务缠身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见谅。”

  祁守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赵大学士公务要紧,老夫只是顺道来讨杯茶喝,顺便跟好友聚聚旧。”

  赵文正走在前头带路,祁守慢步跟随,而舒望则落后了好几步,原本攥在手里的书卷已经被默默的收进袖子里。

  祁守放慢脚步,笑着打趣道,“呐,这便是你要找的温文尔雅赵大学士。”

  虽说舒望向来硬气的很,但面对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紧张,“君子动口不动手,赵大学士应该也就看起来凶了点。要不还是算了,改日我跟先生再来拜访。”

  “哈哈哈哈哈...”祁守笑道,“放心,咱这赵大学士,可谓是空有一副武将身,干的可都是绣花针般的小事,再说了,有我在,他不敢。”

  “祁先生,您可别再笑话我了,舞文弄墨,也算大事一桩呀。”走在前头的赵文正似乎听到了俩人的对话,回头笑道,“不知这位小友是?”

  “大汉书院新招的学生,来自椋安城。”祁守接话道,“本来是跟着我来访友的,顺便让他跟子文子舞交个朋友,但是来的时候他说了,对你的《知行守礼》有些不同见解,想来跟赵大学士讨论一番。”

  “哦,原来如此。”尽管有些惊讶跟微词,但赵文正还是做足了礼数,拱手示意,“在下赵文正,未请教。”

  看着眼前跟想象中大有出入的大汉跟自己行文人之间的寒暄之礼,舒望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在祁守暗中拍了一下才连忙回道,“椋安城舒望。”

  随后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似乎不够,又接了句,“家师陈长安。”

  原本看着一本正经又有点慌乱的舒望就忍不住笑意的祁守此刻再也没能憋住,“我说舒望啊,你真的是到哪都离不开你家先生呀。不够分量把我推出来便是,你家先生秀才加身,但秀才跟大学士还有不少距离哦。”

  “我家先生说了,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三个臭皮匠尚可顶个诸葛亮。”一提到自家先生,舒望顿时又硬气了起来。

  祁守没好气的说道,“瞧瞧,刚怎么娘们似的,畏畏缩缩,一说到你家先生才锋芒毕露。”

  随着几人继续往里走,旁边偏门出来一个老人,身后跟着一对兄妹。

  “我倒是要看看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又被谁踩上门来了。”老人一进门便朗声道,“哎哟,祁兄,好久不见。”

  老人叫赵文安,当朝翰林大学士的亲哥哥,传闻当年赵家父母遭遇横祸,十一岁的赵文安带着六岁的弟弟赵文正,四处流浪漂泊,硬是在□□中活了下来,最终直到赵文正成功取得秀才身份才结束流浪,因此,赵文正现在虽身居高位,但对这亦兄亦父的哥哥尤为敬重。

  “赵兄,好久不见。”祁守转头笑道,“踩上门可不敢说,本来想带他来跟子文子舞一起玩会的,没想到他对《知行守礼》有些不同见解,便来顺便聊会。”

  “哈哈哈,年纪轻轻,便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错不错。”赵文安揉了揉赵子文的脑袋,“比我家这俩好多了,祁兄真是收了个好学生啊。”

  “我可没那资格,人家老师来头大的很。”

  “哦,未请教。”

  舒望连忙作揖道,“家师陈长安。”

  “哈哈哈,那来头确实大,祁兄这学生你怕是收不了了。”

  “赵兄认识?这陈长安是?”

  一旁的赵子文抢过话茬,“祁先生,我们跟大爷爷返京的时候曾经跟陈先生有过照面,陈先生还给我们讲了好多故事呢。”

  “哦?原来赵兄前段时间还回老家了呀,一路可还顺利?”

  赵文安摇了摇头,“运气不大好,跟小公主同船。”

  祁守叹了口气,说道,“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自有人解决。”

  深谙官场之道的赵大学士恰到好处的插话道,“我们到后厅聊,关于《知行守礼》,还请舒小先生指点指点。”

  舒望一愣,不知作何回应,低着头跟在祁守后边,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始终想在赵文安的话。

  先生与小公主认识,所以公主府的人才会替我和宝儿出头,但是又说运气不好,回来便好,想必是遇袭了,袭击当朝最得宠的小公主?这可是大事了……

  想到这里,舒望暗自吐了一口气,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保命第一法则,远离朝堂,认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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