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陈长安今天学生出事
京城，大汉书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作为最靠近庙堂的大汉书院自然也不例外，几大派系各自分割，相比起来，认真读书的人反倒成了不务正业。
舒望来到大汉书院已经将近半年，除了每日讲师的早课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斋里待着。
书斋二楼有个奇怪的老头，终日闭眼打瞌睡，显得无所事事，要不是偶尔有人要把书籍外借需要前来登记，想必老头连睡姿都懒得换。
在椋安城的时候，陈长安常常跟方宝儿和舒望四人讲故事，其中也不时有提到类似少林扫地僧、藏经阁抄书人的故事。
对于自家先生，舒望自然是深信不疑。因此，每次舒望来书斋的时候都会先去跟负责登记的老头打招呼。
刚开始的时候，老头被舒望吵醒，还会使劲的把手里的书籍往桌上一扔，然后愤愤然的挥手让舒望别来烦他。
但舒望一想到自家先生所说的三顾茅庐，在前一天被赶走后，第二天又堆着笑脸来问候。
如此多次，老头也拿舒望没什么办法，只好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自行看书去。
尽管老头并不太爱搭理自己，但舒望在认定这人就是隐士高人之后，动不动就抱着书卷盘腿坐在边上，有遇到不懂的，便一直小声反复念叨，直到老头忍不住开口把他骂一顿，随后一脸没好气的给他解惑。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亦师亦友，在书斋二楼，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
方家在京城属于三大家族之一。
但当初方老太爷的先辈，因故被迫撤离，如今归来，自然会遭受不少打压，日子过得不算太好。
方老太爷在京城方家算是旁支，话语权并不多，只因当初结交了不少当朝大儒，才勉强压住众人，诸多发难也不敢太过明显。
除了皇族李姓以外，另外的三大家族分别是孙家、赵家和方家。
赵家和方家向来是敌对关系，无论是在朝廷之上互为政敌，还是在生意上互相竞争。
而孙家则跟军方的关系要更加亲密一些，实力也要强上不少。
原本孙家从来不掺和赵方两家的斗争，但近年来，赵家把三小姐嫁入孙家偏房为妾，这让孙家的一部分人开始偏向赵家，在生意上便有种要联手的势态。
这让方家众人觉着有些不妙，连忙开始派人接触孙家，试图学着赵家利用联姻的方式来扳回一城。
一开始，方家是准备把大小姐嫁给孙家主家的大少爷，但在发现孙家大少爷早已有了婚配之后，方大小姐不肯牺牲做妾，才悻悻然的作罢。
而随着方宝儿入京城，年纪虽小，但美人胚子很快就在大汉书院传开，追求者络绎不绝，其中，包括孙家主家的小少爷。
在得知孙家最得宠的小少爷看上了方宝儿，方家人的心思又开始动了起来，一边派人去接触孙家少主，一边开始劝说方老太爷和方宝儿。
对此，方老太爷自然是不肯，而方宝儿则更加不可能会接受，只好躲在书院女舍，不肯回方家被众多所谓的长辈们轮流劝导。
......
书斋二楼，老头斜躺在椅子上，望着边上翻书比数银票还要快的舒望，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
“你读书这么着急，看得懂吗？”
舒望一边继续翻书，一边回答道。
“看不懂就先记下来，等有空我在慢慢回想。”
老头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书又不会自己跑掉，看这么急干什么？”
舒望异常认真的把书卷合上，冲着老头笑道。
“我跟我家先生说好了，等我读够十万卷书，我就回去。”舒望边说边望着南边的窗口，“我怕先生等急了。”
老头难得起身坐端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来自江南椋安，难道堂堂大汉书院的教习，还比不上一个偏远小城的教书先生？”
舒望笑了笑，一脸得意道。
“我家先生，可厉害了。等有机会，我让先生来拜会您。”
老头边笑边躺回椅子上，“好好好，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家先生能有多厉害，能把你教的吹牛都不脸红。”
舒望没再搭理老头，自顾自的从地上抽出另一卷书卷，开始低头默读。
然而，没过一会，书斋二楼跑上来一位女孩。
一看到舒望，没来得及歇口气，便急忙忙的喊道，“舒望，宝儿出事了。”
舒望扭头一看，自然也能认出来者是方宝儿在书院里结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陆湘瑜，而听闻宝儿出事，舒望二话不说，便把手里的书卷往地上一放，匆忙起身，边走过去边问道。
“湘瑜，宝儿怎么了？”
陆湘瑜转身带着舒望下楼，边走边回答道。
“宝儿刚才准备带我来书斋找你，但在路上被孙家的人给拦住了，孙小少爷也在，我看事情不对劲，便先跑来找你。”
舒望一脸凝重，跟着陆湘瑜往那边小跑过去，眼里满是担忧。
......
“在下孙洛尹，想邀请宝儿姑娘一同去月瑶湖泛舟，不知可否赏个薄面？”
孙家小少爷露出往日里让诸多家族少女为之倾倒的微笑，一袭白衣的他站在众人中央，倒也显得气度非凡。
方宝儿看着身边隐隐把自己围起来的众人，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孙洛尹看着方宝儿蹙着眉头样子，心里越发心动，便继续开口道。
“方家主前些天有和我说，要咱俩多走动走动，抽空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方宝儿抬头望着孙洛尹，强压着怒气说道，“今日宝儿还有要事在身，暂时还没有空，还请孙小少爷见谅。”
说完准备继续往前离去，但才迈了两步，便被孙小少爷一把拉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宝儿姑娘留步。”
发现孙洛尹直接就伸手拉住自己，方宝儿积压的怒气直上心头，挣扎着要甩开，但无奈力气不够，手腕被死死扣住。
“放开我，你个登徒浪子。”
......
舒望跟着陆湘瑜一路小跑，赶到现场的时候远远看到方宝儿被孙洛尹牵着无法挣脱，以及方宝儿带着哭腔的骂声。
舒望顿时被愤怒占据，顺手抄起路旁的棍子，一路狂奔到众人中间，二话不说照着孙洛尹的手臂就是一棍子下去。
也不知道是孙洛尹的手臂太过坚硬还是棍子久经日晒不甚结实，这一棍子下去，咔嚓一声便断成两截。
舒望顺势把宝儿拉过来护在身后，握着半截的棍子，冷冷的望着众人。而身后赶来的陆湘瑜则捂住了嘴巴，望着握住手臂倒在地上痛苦□□的孙家小少爷。
才反应过来的众人一边去查看倒地的孙洛尹，一边指着舒望喊道，“你一个外地来的小子，居然敢对孙小少爷动手，你活腻了是不？”
正在查看孙洛尹伤势的人也跟着喊道，“孙小少爷手臂被打折了，快去请大夫。”
意识到出事的方宝儿也顾不上刚才受的委屈，拉着舒望转身便跑，而舒望则紧紧握住手里的半截棍子，让众多学子不敢上前阻拦，任由他跟着方宝儿跑进书院女舍。
后脚跟进来的陆湘瑜看着眼前这两人，心想这舒望对宝儿还真是好，但眼前这局面，似乎有些难办。
“你俩先离开书院回方家躲起来吧，依我看，孙家人很快就过来要人了，在学院伤人，学院肯定不会保你们。”
舒望望着方宝儿，俩人的手一直牵着没放开，眼神对视过后，方宝儿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回去，这一回去，家里肯定直接就把舒望给交出去。”
舒望也是摇了摇头，“把我交出去倒没事，大不了一臂还一臂，我就担心他们会借这事逼宝儿嫁给他。”
随后舒望伸手揉了揉方宝儿的脑袋，情绪有些低落，“要是先生知道了，肯定要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陆湘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喊道，“都出大事了，你俩还在谈情说爱。”
舒望笑了笑，“放心，没那么快，他们肯定会先把孙小少爷的手臂给接回来，才有空来找我们算账。倒是小小你，先回去吧，省得受了牵连。”
陆湘瑜叉着腰，“舒木头，你这什么意思？我陆湘瑜是那种弃朋友不顾临阵退缩的人吗？”
方宝儿过去牵着陆湘瑜的手，在旁边坐了下来，“实在不行我让爷爷去求章太傅出面。”
陆湘瑜仍然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章太傅和孙家主是同门，只怕不好出面。”
......
三人在书院女舍一直待到了下午，外边才开始传来人群的吵杂声。
孙家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堵在女舍外边，而女舍负责人则拦在门口，示意众人不能随意进入。
孙家虽然势大，但学院的规矩还是不敢逾越，只好在外面各种喊叫，试图把舒望和方宝儿逼出来。
女舍负责人见状，便问了下事情经过，而事情由孙家人口中说出，自然也是添油加醋，女舍负责人便也没办法，最后派人去通知方宝儿三人，要求他们先出来解决事情。
舒望牵着方宝儿站在女舍门口，直面外边愤怒的孙家众人。
“舒望，你在学院肆意行凶，把我家小少爷的手给打折，犯下如此恶行，快跟我们回孙家赔罪！”
“就是，无故暴起伤人，我就不信学院会护着你这种暴徒！”
“快点出来受死，我要打断你双腿，为小表弟报仇！”
舒望冲着众人喊道，“恶行？你也不看看你家小少爷做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拦路非礼宝儿，我只是打断他的手臂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人群中出来一人，趾高气扬的喊道，“方家都说了要把方宝儿嫁给我家小少爷，别说牵手，就算是直接抱回府中，那也是应当的振夫纲！”
听到这人出言不逊，舒望怒气再度冲上头，握着手里的断棍，眼看就要冲过去。
此时，旁边走出来一青衫女子，“怎么？想以一敌百？嫌命长？”
舒望被这一言给惊醒过来，悻悻然收住怒气，望着围过来的孙家众人。
而此时孙家众人则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青衫女子，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晴儿姑娘，你这是何意？”
青衫女子笑了笑，回道，“这人，我保下了，你们回去复命吧。”
“晴儿姑娘，还请不要擅作主张。”
“晴儿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说完带着众人开始离去，而大部分没认出眼前青衫女子的众人则满腹疑惑的跟在后头，不时回头张望。
在不远处站着的书斋老头笑了笑，也是转身离去，而刚准备离去，才发现大汉书院院长正站在自己身后。
“祁先生，您老终于肯离开书斋出来啦，还让晴儿去保下这人。”
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我让去的，本来还想卖个面子，好让这小子以后别吵我睡觉的，没想到，这小公主出手比我还快。”
说完老头开始慢悠悠的往书斋离去，身后大汉书院院长有些紧张的开口道，“老师，我...”
“叫我祁先生吧，我已经不是你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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