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闻香识茶」
黏糊糊的谷崎兄妹映衬着背景人礼子小姐的对比太过鲜明。
一瞬间，中岛敦反而想替礼子递上一整包300抽的柔软抽纸巾。尽管他知道，礼子小姐只会用它来擦拭嘴角的泪水。
“哇哦~原来这只笔还能变成马的形状嘛！还有其他变形是变成什么呢~”
太宰治举起手上成功变形的钢笔玩具，双眼闪亮地继续拆解组装。旁边的乱步坐在桌上吸着汽水，也在紧盯着看。
中岛敦捂眼，心下哀叹。
礼子小姐，请你换个喜欢的人选吧！太宰先生他不值得！
只是还没等他放下手，就从指缝中看到被声音吸引去看太宰治的礼子，有一抹红色自她的鼻端缓缓流下。
“啊——啊啊啊！礼子小姐！纸巾！快用纸巾！”
一阵手忙脚乱中，中岛敦没发现。只是顺带着小恶作剧就大获成功的太宰治，状若无意地用余光往骚乱处掠过一眼。
社内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除开某个心思不纯，也在偷瞄的人。
他在看我！在对我笑！他喜欢我！
老公！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了！
太宰治将小小的骚乱置于一旁，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半分。丰富创造的形态变化同样吸引着连汽水喝空都懒得换一瓶，始终聚精会□□侦探。
转笔、拆笔、组装、变形！
钢笔在太宰治手下变化成了多种的形态，或许有些是连设计者自身都没有想象过的样子。
激光喷射机器人、九节鞭式逗猫棒、铁翼长尾走地鸟……什么奇奇怪怪的造型都在相继出现。
直到再次拆分组装，全新的隐藏形态诞生！
“唔——哦！是龙骑士哒！一模一样！”
这份可塑性，连太宰治本人都赞叹出声。
“目前为止龙骑士最帅气！这样保持！”
江户川乱步终于愿意动动他尊贵的小手，弃开汽水瓶，从太宰治桌下勾出一包明显是合伙藏匿起来的洋芋片。
“不，我觉得还是机器人更酷！”
协助藏匿的嫌疑人某太宰一顿噼里啪啦的组装，又把零件拼回了最开始的激光喷射机器人。
“不不不，龙骑士可是龙和骑士的组合！完胜的吧！”
江户川乱步叼着洋芋片抢过机器人，又是一顿噼里啪啦。将太宰治即兴拼合的龙骑士再度完美复原的同时，甚至还加上了一柄不知道用哪里多出来的素材组合成的帅气□□。
龙骑士lvup！
“机器人可是能无限变身，更加的完美！”
太宰治夺过龙骑士，加速改造。不多久，龙骑士就又变回零件，组合成了激光喷射机器人。只是这次，机器人肩头也多了两门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大炮。
或许是男人之间的审美让他们惺惺相惜，两人争执不下开始转移战场，寻求起场外意见。
“礼子！你选哪边？”x2
“唉？那就都要吧。我这里还有一支哦。”
礼子不做选择，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部都要。
“好耶！”x2
“快给我！快给我！”
正缺少新玩具的名侦探吵闹着蹦下桌，带着满身洋芋片香气一股脑扑到礼子面前。
暮春时节，气温正偷偷升高，中岛敦却抖抖身体，在室内也莫名感觉到一阵寒冷，本能远离了身边的冷气制造源。
“国木田先生，我只看见了一个幼稚园。”
国木田牌制冷机，彻底加大功率，并发出了隆隆的报警声。
“太宰！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在玩什么东西！快给我去工作！”
“啊，那个是礼子小姐给太宰先生的钢笔。”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实在是令我猝不及防的背刺。
使用瓜子买通的敦君，仅用一句短短的发言就彻底将我拉入了战场。亏我还想介绍白菜跟敦君认亲来着！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我家白菜会被带坏的！
糟糕，国木田君已经向我直冲过来了！
“礼——子——小姐！不要每次都这样惯着他们！该工作的时间不工作，太宰作为一个成年人只会越来越堕落！”
“嗨嗨~我知道了~”
举起双手投降，这是我进入侦探社后最熟练的动作之一。
“每回都这样答应我。敷衍过后，下次又拿新的玩具给他们！这次是真的答应了吧？！”
国木田君的怒火让一头漂亮金发根根倒竖，满嘴尖锐的鲨鱼牙堪比真品。
“真的真的，真的答应。别生气嘛~来，我给你泡了新茶哦。整天喝咖啡，偶尔也换换口味嘛。来来，菊花枸杞茶，养生降火！放了几颗冰糖，喝起来口感会更好哦~”
我从侦探社最受欢迎的茶水区端出一杯刚泡开的新茶递给他，果然就被自然的接过了。
“啊，多谢。清爽的香气，微微的甜味，很好喝。”
“是嘛是嘛~喜欢的话这里还有哦！一杯的茶量只用放这些冰糖就够了。国木田君下次可以自己尝试一下。这是大部分花草茶都适用的配比，此刻我将它无偿传授给你！”
我熟练地转开话题，顺便托着壶底倒好另外几杯。
国木田独步看着杯中清透晃动的茶水，心下无奈叹气。
同样的招数，礼子在一年间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他自然也不是傻瓜，早已识破，只是不去戳穿罢了。
礼子不曾记得，因兼职家教而被卷入杀人案件的国木田独步，是她找来决定性的证据为他洗脱了嫌疑。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一次日常巧合，但正是这份旧日恩情，让国木田每次都没办法狠心用强硬的口吻应对她讨饶的笑脸。
“十分感谢，礼子小姐。”
看吧，这个国木田君就是逊啦！我只要小小的转移视线就能避开训话了！哼哼~
我倒好的茶很快被一只熟悉的手取走，穿过徐徐热烟的修长手指勾着杯把，自顾抬起。
“别这么客气嘛，国木田君。呼呼——嗯~真是好茶~”
他有些怕烫，每每却总在刚倒好茶水最烫的时间，端走属于自己的一杯。这节奏紧凑的“呼呼”声，也在侦探社增加午茶时间的不久后，加入了他独有的定番台词当中。
“太宰你才是最该客气的那个！”
国木田伸手去抽脑后被太宰手臂压住的小辫子。揽肩的太宰治却完全没有这份自觉，把那根可怜的小辫子压地死死的。
“嘛~壶里茶水剩下不多了，国木田君急着再续一杯也不用这样嘛~”
“到底是谁想续杯啊？！把你的胳膊拿开！”
两人这样打闹着，后面的乱步君从旁伸过手来，我刚取出作为午茶点心的夹心饼干便立刻少了一袋。
相较太宰君的先来一步，乱步君总是计算着恰到好处的时间，一次行动尽数获取。
对名侦探的自助餐行为了然于心，我将余下的饼干分到剩余几人手里。
“请务必不要客气，尽情享用！这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最新烤箱烘焙出的饼干！绝佳均匀温度下生产的最佳点心！有意见请一定要提出来！”
“好吃！”
率先吃上小饼干的乱步君鼓着脸发出了第一声欢呼。
刚加入社内的敦君捧着饼干还略显局促。道过谢后，像是怀揣好奇的小动物，先把束口的袋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扯开银色丝带往里张望。
此时，医务室门口跌出一个人影。像是一只浑身僵硬的丧尸，与谢野撑着左摇右晃的身体，来取自己那份午茶。
打着呵欠的女人双手捧起暖茶，阴沉一天的脸立刻容光焕发，顺利地接上了众人的话题。
“是呢~事到如今还谈什么客气，享受就好。礼子的茶和这帮大老爷们泡的就是不一样，有种安神的香气。我的舌头可不想回到从前，再去品你们泡的粗茶。”
与谢野说话间，将侦探社男士们的茶艺进行了统一降维打击，但在场的几位都未做出任何反驳。
太宰治端着吹凉一些的茶盏，翘起脚来。
“与谢野医生以前一直都是喝酒的吧，什么时候改喝茶了？”
与谢野晶子才喝上茶，就听到太宰治这句搭茬的问话。看似闲聊的一句，在她听来却有些似是而非。
礼子和太宰之间的互动，总能让她品出些足以佐酒的趣味。
与谢野晶子接过礼子递上的小饼干，咬下一口。转头时，恰好又看到自家侦探社的宝贝侦探在这个时间捏着手机笑眯眯地网聊。
她宿醉之后的解除干渴的一杯茶也是；乱步惯于每日联络交流的甜食同好也是；国木田每日记载堆积成箱的账本也是……
自从礼子和侦探社合作以来，社内每个人都增加了许多以往不曾有的习惯。
过去的大家，更习惯把午茶时间消磨在咖啡馆。如今虽然也经常聚到楼下，但只要礼子回来社内，社员的午茶时间总是能被她填的满满当当。
红茶点心自不必说。社内的茶水角，除了礼子，其他人都无法应付如此种类繁多又精贵讲究的茶叶。
每逢节日，社内的装饰物总会提前几日开始逐渐变化。当天更是气球、拉花、贴纸、礼物一件不落，热闹得连外边商场的布置都稍嫌粗心。
平时的工作日常也因为礼子而变得充满了轻快的氛围。整齐收纳的文件，条理明晰的摆放，搞怪藏在书页间的谜语短绘书签，时不时带来各种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在休息间隙照料成长的袖珍花卉……
不论再糟糕混乱的日常，遇见她，大概也只能举手投降。
这样的礼子却偏偏喜欢上了太宰治。
啧！男人明明遍地都是。
与谢野晶子倚靠墙壁，有些宿醉的迷蒙双眼转向正在为中岛敦介绍饼干口味的礼子。沉默了好一会的她，似乎现在才想起要回答太宰治。
“哦啦？是吗？我当然喜欢酒。但如今酒后的这杯茶，要是突然少了也不行。现在它也是我钟爱的一杯呢。”
纳尼？晶子酱在夸我！
我闻言立刻两耳一动，举杯和晶子酱碰杯。
晶子酱果然是疼我的！听听这甜言蜜语！滋润我心！
我很理解自己的泡茶技艺只属普通。况且茶叶只需泡对方法，不论是谁都能泡出好喝的茶来，这一点并不值得称道。
但是晶子酱不仅每次准时准点的找我喝茶，还说出这等赞誉。简直就是铁打的好姐妹！
说起来！差点忘了！
“对了，晶子酱！我有事要问你！”
对晶子酱招招手，我凑到她配合低下的耳边叽叽咕咕。
“嗯嗯~这样啊，确实如此，我明白了。”
与谢野一双笑眼上下扫描受害人全身。放下茶杯，对着还在喝茶的太宰治腹部打出一拳重击，有力的臂弯捞起弓身弯倒的男人。
“太宰你没事吧？又腹痛啊。一定是在外面吃坏了东西才疼得说不出话。这下很有必要去医务室帮你好好治疗一下呢~我们走吧，呵呵呵呵~”
“好耶！谢谢~晶子酱！”
我接住太宰君手中滑落的茶杯，快乐地挥手目送两人进入医务室。浑然不在乎周围欢乐轻松的气氛骤然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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