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盛赞终于得空可以到洗手间方便了。老板华少正在贵宾室和合作伙伴谈事，媒体采访事宜已转由宏宇的陈元出面代劳了。陈元能公开谈的就是宏宇被华商接手后的发展，盛赞知道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因为这次专访的媒体大都有广告投放或其他业务合作，记者也是老熟人，采访提纲他事先把过关，以上种种都让他相信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盛赞拉开□□处的拉链，正待舒舒服服享受这片刻的空闲时，突然听到有人叫：“盛赞！”
盛赞没想到会在贵宾室的洗手间，碰到熟人。一个激灵尿意跑了一半，循声望去，发现尚书君站在旁边的一个小便池前。
竟然在这种场合碰到他，盛赞有些不知所措。尚书君那边却毫无顾忌地掏出自己的家伙，开始恣意挥洒。
“还是VIP好啊，论坛大厅那边的厕所挤满了人，整个厕所都是尿骚味……哦对了，你们老板今天一整天都呆在这里啊……”
真不愧是老记，谈话的主题总是那么自然地转移到自己关心的人身上。
“哦。”盛赞官方式地回应道，“真不好意思，高尚，您专访的事我跟老板说了，但这几天议程都排满了，没办法只能请您再等等……”
“高尚”是业内对尚书君统一的称谓。他姓尚，刚做记者时总对外号称自己从事的是天底下最高尚的职业，好事者就给他起了“高尚”这一称谓，敬畏者有之，讽刺者有之。和“尚大”、“尚老师”的称呼一样，尚书君心领神会、照单全收。他不在乎这个。
盛赞向来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暴露个人“隐私”，尤其是方便这种事。他想尽快结束个人问题，但事与愿违，尿意似乎受刚才的惊吓所致发生了短暂性的回路，而且没有要即刻折返的意思。情急之下他摁开了冲水键，哗哗的流水声，终于激发起喷薄而出的尿意……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华少向来喜欢漂亮的小姑娘，过去他愿意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普通的女记者都比我有优势，更何况现在不愿意……”
盛赞笑着应承：“那倒不是。主要是你写太多他的□□了，你知道老板都喜欢正面……”
“唱颂歌谁不会，华少还缺这个吗？我看未必！”
尚书君早有耳闻，他每篇关于华商的□□，华少都仔细阅读过，并且做有内部批阅。有一次尚书君在报道中写华少生活奢侈，到哪里都喜欢给小费，酒店服务生一次给200，华少看到后笑道：
“这个记者真是瞎写，我什么时候给这么少了。”从这件传闻来看，华少对记者的态度并非如盛赞所说的那样，至少不是一味的抵触。
想到这儿，尚书君就把这个传闻当笑话似的说给了盛赞听。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您从哪儿听来的？”盛赞装出很惊讶的样子，好像这样的道听途说，是他工作的失职。
“华商收购刘氏股权一事几个月前已尘埃落定。刘景文好像心有不甘啊，最近在公共场合，频繁地制造不利于华商的言论。今天车展上见过他两回……顶着一头白发，举个大牌子。好一个‘一夜青丝到白头’……”
在刘景文问题上，盛赞自感做得确实失职，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硬着头皮接话道：“尚大说笑了，现代社会，年轻轻就白发鹤顶的比比皆是，一夜白头司空见惯，您看看我这头发，也白的差不多了……”
说着凑过来，耍赖式的给尚书君看。
“去去去……”尚书君表现出嫌弃的样子，“我可不关心你的白发，我只关心刘景文！”
“那是，那是。我这芸芸众生之一小人物，不值得尚大费心……”
“刘景文的这篇稿子，开篇布局我都想好了。豆蔻年华轻狂在，何妨秋月白发催。刘景文，这个曾经掌控着最大汽车电池矿产资源的风光无限的掌舵人，如今却一夜之间愁白了头。----这个开头怎么样？”
“引人入胜啊。我都迫不及待想拜读了……”一番违心恭维之后，盛赞转而谨慎问道，“尚老师，您不是刚刚写过刘氏股权争议的稿子吗？怎么还关心这个……”
“是啊，写过了。但很多疑点没搞清楚啊。梳理疑点的过程，又是一篇新的采访报道。”尚书君说。
盛赞凑过来，低声道：“尚老师，我跟您交个底，刘景文的儿子刘西崽最近又跑去澳门赌了，据说最后输得只剩个裤头，被赌场的人赶出来的……”
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张拉斯维加斯的旅游套票，您要不去那里采访采访，实地了解这位刘大公子是如何把家族的亿万财富挥霍掉的……”说着卡票就塞到了尚的裤兜里。
尚书君笑笑，照单全收。
刘景文的话题到此为止。新的话题还没有结束。盛赞不停地低头看手表，尚书君视若罔闻，自顾说道：“恒星SZ这事可真遗憾啊，听说你们华少总被伏氏临门一脚搞了个措手不及，当晚就召开紧急会议，要撤销和伏氏电池的合作，还要彻查……”
“这个……我只是一个打工者，对老板的投资决策不得而知，更不能随意揣测了。华商可没有公开表示参与过MG的竞标收购，那可是外面不负责任的媒体记者毫无根据乱写的……”
“盛总，据我了解，昨天下午，华少轻装简从，逛了一趟车展。进得车展后，哪儿没去，直奔伏氏的展台，他仔细观察了伏氏的发动机、变速器，以及电动车。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工具，检查伏氏电动车的漆面、缝隙以及电池……”尚书君一脸坏笑着看着盛赞，“不过让我佩服的是，这位两年前还对汽车技术一无所知的投资界大鳄，那种专注劲让我这种10多年的汽车行业观察人员都暗自佩服啊。问题是，堂堂华商投资的老板这么急迫地跑去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的伏氏展台，有何目的啊？”
“呵呵，尚大……这个……您又是听谁说的……”盛赞语无伦次。
“我当时就在现场啊。”尚书君言之凿凿，“看过伏氏展台新车技术之后，华商当晚开会决议，撤销宏宇和华商电动车项目上的伏氏电池供应。我在想华商的这个决议会不会很快对外宣布，这样的公开表态，可不仅仅是他对伏氏‘横刀夺爱’的报复，或者合作延缓，那可就是两家公司的竞争关系的公开化咯！”
尚书君侃侃而谈，句句切中要害，盛赞听得全身暴汗，怔在那儿。
“盛大总，您放心好了，新闻报道我从不会乱写，我写出来的都是证据确凿。我可告诉您我眼线多着呢，你们不是在找那个影响了恒星副总裁Fobes决策的女孩嘛，嘿嘿，我说我和这女孩很熟，您信不信…………”
最后一句是尚书君的胡诌，盛赞听了，心里却是一个猛猝。暗想：这位尚大记者一会华少密测伏氏新车电池，一会又是华少责令追查影响恒星高层决策的女孩，怎么这些刚刚发生的细枝末节之事他都知道？
常听人说那些个能干的媒体记者眼线繁多，无孔不入，诸多企业内部消息尽在掌握，看来此言不虚。
这个节骨眼上此人万不容怠慢，正要笑脸奉承，厕所门开了，一个官员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在这种地方拉你聊了半天，下个月海大校庆你一起来聚啊……”
尚书君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盛赞再次照了照镜子，整了整领带，离开了厕所。那一刻，他心里已盘算过了，这三天内务必找个时间和尚书君单独深谈一次，等到校庆就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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