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共白头
昨夜的雪，下得确实很大。
以至于简奚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要往下陷，每一步都走得咯吱有声。
离那个人的房子越近，她心里就越是忐忑。
一直到站在门口，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他，应该起来了吧。
轻轻敲了一下门，随后侧耳去聆听里面的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
简奚便给他打电话，不过也没人接。
她有些失落，再敲了敲门，确定里面没有人应，准备转身离开了。
不过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
一回头，就对上他的眼睛。
简奚形容不出来他的眼睛里是什么情绪，但是看着让人沉溺。
不像自己想象中的穿着睡衣，头发散乱，睡眼惺忪。
当这个人一身清爽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简奚很庆幸自己的一时冲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封期景见她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便先开口了。
“来找你呀。”毫不犹豫的回答，并附送星星眼。
外面还下着雪，但是此刻，封期景觉得所有的雪花都没有眼前人的眼神纯净。
“先进来吧。”他侧着身子就想让女孩进屋。
不过简奚没动，“你今天早上出门了吗？”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封期景如实回答，“没有。”
“那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
“那我陪你出去买。”
两人的对话，封期景都觉得有些诡异了，“简奚，你想干什么？”
一个女孩，在下雪天一大早就跑了过来，然后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哎呀，你快点！”简奚再次催他。
“好吧。”封期景妥协。
于是，两人就这样仓促地出门了。
简奚偷偷摘了帽子，感觉到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额头上，虽然凉凉的，但是心里很暖。
她回头看过去，一整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印。
“你把帽子摘下来干什么？”
简奚停下了脚步，一张小脸，看起来白净澄澈，美丽动人。
“封期景，听说每一年一起并肩走过初雪的人，就可以共白头。虽然我还没有追到你，但是我今天已经拐着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跟开心。”
说完，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真的很开心，她突然笑了。
就像是忽然绽放的夜昙，一瞬间，动人心弦。
因为两人身高的差异，所以这些话是简奚仰着脸说的，所以此刻有一片雪花掉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
下一秒，一只手直接凑了过来，轻轻抚掉她睫毛上已经化成水的雪花。
简奚没忍住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抚在他的手指上，微痒。
“简奚，我也喜欢你。”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女孩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又似乎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你，你再说一遍。”此刻，她笑不出来了，小脸上都是紧张，好像生怕自己听错了一样。
于是，封期景直接凑到她的耳边，薄唇微启，“简奚，我说，我也喜欢你。从今天开始，我想和你共白头。”
他的声音刻意放低了，但是声线的磁性却没有改变，就好像是夜间的电台主播，声音好听到不行。
一瞬间，简奚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更加重要的是，她心里随即传过来的铺天盖地的欢喜。
“封期景，我喜欢你！”她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声也说出来。
然后直接抱住了他。
少年的身躯还不够宽厚，但是已经足够给人安全感。
他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味，很干净，很清爽。
封期景也收紧了手臂，将女孩搂进怀里。
她今天穿了很厚的衣服，但抱起来还是很瘦，让他温暖又心疼。
事后，简奚牵着他的手走在雪地上，笑着问他，“那我们这是在一起了？”
“不然呢？”封期景也看她，眼睛里难得有了笑意。
也因为他这个转变，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封期景啊，那你从今天开始，就是属于我的，别的女生无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能看她们一眼，给你的情书也要一律回绝人家，知道了吗？”
趁着这个机会，某人就开始高调地宣布主权了。
“好。”
反正他以前也没有，除了她，死缠烂打，怎么都拒绝不了。
简奚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对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拍了一张照片，又对着两人的脚印拍了一张。
还举着手机对他扬了扬，“今年的初雪为我们两人作证了，你可不许反悔。”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女孩的动作幼稚而又认真，让人没办法不心动。
封期景直接凑过去，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嘴角。
他回身的时候，说道:“这也是证据，你也不许看别的男生。”
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适应，眼神有片刻的闪躲。
他这样实在是太可爱，简奚没忍住笑了出来，“封期景，你这样也太萌了。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了！”
不远处，有一家早餐店开门了。
“刚好，我们去买早餐吧。”简奚拉着他的手走过去。
封期景跟在后面，看着她在风中微微飘动的头发，很想伸手去感受一下它的柔顺。
就是，有些短了。
“老板，豆浆，包子，油条都来一份。”
小姑娘说话脆生生的，卖早餐的老板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不少。
“好嘞，小姑娘还要别的吗？”老板答应得轻快。
“不用啦。”
现在门口的男孩和女孩都长得俊俏，凑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小姑娘和你男朋友长得很俊俏嘛，你男朋友我倒是熟悉，倒是你，以前没看到过，第一次来？”给他们装豆浆的同时，老板忍不住搭话。
这小姑娘看着着实面善。
“是啊，我第一次来。”
说完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早餐，“谢谢老板，我也觉得我男朋友最好看。”
她没有看到，听到这话的同时，旁边的男孩看她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柔和。
出了早餐店，简奚停住了脚步，“封期景，我要回去了，奈奈还在等我。”
封期景脚步一怔，随即点点头，“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啊？”
“啊什么啊，走吧。”
简奚忽然觉得，封期景有些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体贴的人啊！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简奚走在路上，像刚才程奈奈一样，蹦蹦跳跳的，想个兔子。
到后来，地上的积雪有的地方被踩过，所以有些滑。
封期景害怕她摔着，便坚持要拉着她。
没过一会儿，简奚有些累了，“封期景，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我？”
她原本只是突然心里生了想过来找他，想和他一起在雪中漫步的心思，但是没有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不是突然。”他自从校庆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前面的十几年，向他告白的女孩并不少，但是他从未放在心上，不仅仅是不喜欢，还从未在那些人的眼睛里看到真心。
很多人，看中的，不过是他的皮囊。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好像不是这样。
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他原本就不是喜欢谈感情的人，反正他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也挺好。
只是刚才，心里突然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如今，终于圆满了。
简奚重生这么久，是第一次这么高兴，这般激动。
“封期景，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很喜欢叫他的名字，每次说话，都要以这个为前缀。
在说这三个这时候，整个人，整颗心都在震颤。
她相信，这绝对是真爱。
“记得。我可以等你，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他有些难以想象，花费一年的时间，学习三年的知识，究竟要消耗多大的脑力。
她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了许多，脸都有些尖了。
看他担忧的眼神，还有微微蹙起的眉，简奚踮起脚，伸手去抚平了他的眉，“你放心吧，我不是空口说白话，我是在确定自己有把握之后才下了这个决心。我想快点走到你的身边，和你近一点。”
女孩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坚持，让封期景看着都觉得炫目，“好，我等你。”
“嗯。”
想到上辈子第一次遇上封期景是在A市，他的家是在那里吗？
“封期景，我看到你一直一个人住，那你老家在哪里啊？”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有些害怕他会想起不好的事情，可是心里又有自己的小心思。
封期景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不会老家，会一直住在这里。”
一个人。
但是这三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他不是没有看到简奚神情中的小心翼翼和心疼。
其实，这么多年，他一个人住，也习惯了。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等待他回答的过程中，简奚也在观察他的表情，看到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才稍微安心一些。
“那从明天开始，我过来陪你好不好，我还有一些知识没有弄明白，你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她每次跟他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希冀。
看得封期景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好。”
况且，这一次，他也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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