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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我


  “哇!快看!那是孔雀开屏!”

  “真的!真的!呀,那是狮子滚球!”

  “好漂亮啊!”

  “圣上英明!”

  ……

  人群中传来阵阵欢呼声,映着漫天的火树银花,有时是暗金色的一片,有时是流星般亮如白昼,红的,紫的,黄的,绿的,花样万千。站在客来居的高楼上,更是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星星在眼前坠落。

  一时间,雅间里无人说话,众人都仰着脖子,看窗外的焰火雨。

  焰火过后,便是舞龙队表演,锣鼓喧天,太子这时也从城楼上下来,一身明黄苏锦盘龙长袍,头戴白玉冠,贵气非常。只见他嘴角带笑,接过京县令手中的火引,点亮了紫龙飞升灯阵中的龙眼,刹那间,长约十丈的紫龙像要腾飞一般!

  接着,便是百姓们山呼“万岁!万岁!圣上万岁!”群情激涌,好多人在欢呼,甚至有父亲将自己的孩子抛到半空中又接住,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楚蓁却好似清晰地听到了那孩子铜铃般的笑声,她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樊克之情绪也有些翻滚,但他侧身看见楚蓁望着太子的方向,嘴唇弯弯,突然心情就不好了。手指轻轻敲着窗棂,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装模作样!花哨!”

  楚蓁以为他为眼前的景象而颤动,向他靠了靠,指着外头,神情无比郑重:“元哥哥,看,这就是你跟我爹守护来的安宁,保卫着的百姓!”说着,她又看着外头,低声道:“所以,我不怨,你们是我的英雄!我的骄傲!”

  樊克之知她善解人意,知她坚强执着,却不知她有如此的心胸!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即将是自己的妻子,老天爷真是对自己不薄。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自己的福气真是一等一的好。

  瞧着楚家兄弟在另一扇窗户边说笑,他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根通体暗沉的乌木簪子,簪体无任何花饰,打磨得十分光滑,只在簪尾雕了朵海棠。将簪子握在手里,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递向楚蓁:

  “蓁儿,”楚蓁一双凤眼幽幽望了过来,“我身无长物,这簪子是前几日打的,你莫嫌弃。”楚蓁十分惊喜,再想不到,元哥哥有这样的心思,她欢快问道:“你自个儿打的?”见樊克之点头,她更是高兴,“喜欢,元哥哥,我很喜欢!”说着,她便将头上戴的玲珑玉簪拔了下来,径直戴上了乌木簪,倒是大胆。

  “四年前,我最后一次见你时,就是在听涛苑前,我记得,当日那株海棠开得灿烂,楚叔父突遭横祸,你伤心难过,数日间瘦得不成人形。那时,我便想,以后我娶了你,必让你脸上再无伤悲,跟那海棠花一样美丽。”樊克之低哑的嗓音,缓缓说出来的情话,像是西域最烈的酒,楚蓁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樊克之微微提了声音:“我还特意去求了圣上赐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予我。”楚蓁惊讶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感动。

  这边俩人气氛正好,那边楚祺突然喊了一句:“哥哥,你快看!那不是未来嫂子吗?”几人同时往楼下望去,果然是咸宜县主。看起来,她好像是要进客来居,可这会儿百姓正欢呼着,客来居门口堵了些人,咸宜县主被几个侍卫、丫鬟围着,进退两难。

  楚祎有些担心,匆匆走到屋外,领着身边的侍卫下楼,帮着分开人群去了。楚蓁忙转头看向下边,一会儿的功夫楚祎便出了门,带着人挤进了人群,一边推攘一边前行,好不容易挤到了咸宜县主面前。咸宜县主见着他,脸上的愁苦之色烟消云散,笑靥如花。只见楚祎将她护在身后,艰难得从人群中挪了出来。

  楚蓁怕咸宜县主吓到,让人先倒好了茶水,又让侍棋将自己的软垫拿了过来,垫在矮凳上,她则站在门口等着。

  片刻后,房间门从外打开,楚祎先进来,又转身虚扶身后一身掐金线牡丹花纹长襦,大红色撒花斗篷的少女。那少女放下帽子,露出一张娇艳明媚的小脸来,大大的杏眼瞧见楚蓁便弯了起来,十分讨人喜欢。

  “蓁姐姐,真是巧啊。”咸宜县主爽朗道。

  “多日不见,县主越□□亮了呢。”楚蓁本要施礼,咸宜县主连连摆手不让。

  “来,快坐下,喝口热茶,缓一缓,刚才有没有吓着?”楚蓁忙拉她坐下,细细看她的脸色,担心问道。

  咸宜县主小啜了口热茶,暗暗放松了身子,莞尔一笑:“是有些急,倒没什么好怕的。”说着,偷偷看了楚祎一眼,面皮有些红。

  窗户边的楚祺凑了过来,好奇道:“嫂嫂,你怎么会差点困在路中央呢?亏了我眼神好,一眼就瞧见了你。你可没看见,把我哥急坏了,话都没说就往楼下跑呢。”说完,朝楚祎眨眨眼。

  “走到半路,发现忘拿手炉了,便让丫鬟回马上去取了,谁想到,此时太子正为龙灯点睛,于是就……”说到这儿,咸宜县主才发现楚祺喊的是“嫂嫂”,天哪!她与楚祎还未成亲呢,自己居然上杆子答应了,她的脸彻底红透了,杯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瞧着咸宜县主实在害羞,楚蓁笑着吩咐碧夏拿些点心上来,又说了楚祺几句。咸宜县主这才自在了点儿,抬头便见楚祎微微噙着笑看她,忙转了头,正好看见了独自坐在右边小榻上喝茶的樊克之。

  她起身对着樊克之行礼,樊克之淡淡颔首还礼。按规矩,樊克之尙算是咸宜县主的长辈,用不着特意见礼。

  楚蓁跟咸宜县主坐下桌边闲聊,楚祎坐在左边的高几上静静喝茶,樊克之坐在右边的小榻上发呆,俩人各自时不时瞅瞅心爱的姑娘,觉得真是不虚此行。惟有楚祺无聊得慌,刚刚哥哥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现在只顾着看着嫂子傻笑,连个眼神都不舍得给自己了。

  他正想着要不出门走走,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岳麒推门进来了。他噌的一下蹿到岳麒面前,很是自来熟:“岳麒小兄弟是吧?你出去了这么久,买了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吧?咱俩一块儿看看如何?”

  岳麒吓了一跳,有些不高兴,“谁是你兄弟?别乱认亲戚。”说着,将手上的布袋放到胸前紧紧抱住,生怕被楚祺抢走了。

  “哎呀,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更何况,你不是樊大哥的人吗?自是我的兄弟了。”楚祺嬉皮笑脸道。

  岳麒眨了眨圆圆的眼睛,想了会儿,点了点头,便走到樊克之所在的小榻上,将布袋打开,先挑了块花生酥给樊克之,见他摇头,便一口吞了下去。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楚祺没有跟过来,朝他招手道:“弟弟,快来,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呢!”

  楚祺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你才多大啊,长得还没有我高呢,怎能喊我弟弟呢?”岳麒挺了挺胸脯,得意道:“我都十五了!”楚祺顿时泄气,自己才十三呢,果然比人家小。

  到底是被布袋里的东西吸引了,楚祺别别扭扭走到榻前,见樊克之端着茶杯发呆,便放开了,跟岳麒叽叽喳喳地聊着。

  “哎呀,杏脯你该买东大街张记的,酸甜适中,可有嚼劲了。”

  “哇,你居然买到了薛家的肉酥饼!他家的肉多料足,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平日里都排好多的人呢。”

  “哎哎,你怎么这么能吃啊?将军只给了我一点银子,你可别都吃没了。”

  “这糖豆是我最喜欢的,你不准再吃了!”

  正在闲聊的楚蓁跟咸宜县主也被他俩引得频频转头,楚祎更是觉得丢人,恨不得将弟弟从窗口扔出去。

  樊克之倒是觉得颇有意思,小时候父母早逝,姐姐只能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二叔家的兄弟都不与他亲近,他又整日跟着祖父练武,除了太子,没什么跟同龄人相处的机会,这会儿瞧着他们俩,吵归吵,片刻又高高兴兴地一起吃一起乐,不过刚认识,好得很亲兄弟似的,新奇得很。

  趁着楚祺抢走一包松子糖正乐呵,岳麒悄悄凑到樊克之身旁低声道:“将军,我刚刚在大街上瞧见个人,看身形像是那日对你放暗箭的人。”

  樊克之脸上的笑顿时冷了下来,回来的这些日子,他忙着养身子算计婚事,倒是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可瞧清楚了?”他喝了口茶,冷然道。

  “虽没完全看清楚,但我听见他说话了,有九成的把握。”岳麒不复刚才与楚祺玩闹的样子,眼神沉稳,语气镇定

  樊克之点点头,没再多说,岳麒顷刻间又恢复成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模样,接着去抢楚祺手中的松子糖。樊克之定定瞅着眼前已经空了的白瓷茶杯,想着到底是谁如此想要自己的命。楚蓁时不时看他几眼,以为他身子难受,忙跟咸宜县主结束了话题,几步走到他身边,提起茶壶,亲自为他续茶。

  “可不许喝冷茶,本就身子不好,别再伤着肠胃。”她温柔劝道。

  樊克之抬头看她,被寒意填满的双眸在看清她的面容的时候霎时有了温度,怕什么,老天有眼,无论是谁,那样绝佳的机会都没将自己害死,就得预料到自己会狠狠的报复回去,且等着吧,有得磨呢。

  俩人一个添水,一个擎杯,话没说几句,眼神交汇了许久。楚蓁干脆让人搬了凳子过来,俩人一边看着岳麒和楚祺玩闹,一边说着悄悄话。

  咸宜县主瞧着羡慕得很,楚姑娘与樊将军俩人好似已经一起生活了好久,一举一动无不默契非常。正想着,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楚祎俊秀的脸出现在面前,微微笑着:“县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愣了一瞬,接着盈盈一笑:“想着没看到楚探花琼林宴上的风采,当真是可惜。”楚祎没想到她会这样答,倒是有些羞窘。

  “这张脸,县主看着可还算入眼?”楚祎反应过来,微微挑眉,轻声问道。

  “当真是秀色可餐啊。”咸宜县主娇娇软软说出来,自己已是眉开眼笑。

  还好伺候的人都退到了门边,不然听到这些,可不知要如何想县主与未来夫婿呢。俩人互相望着,只觉对面的人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人。一时间,屋子里玩笑的玩笑,聊天的聊天,气氛融洽得很。

  偏偏,十全十美人间难得,好好的氛围,被房间门口的吵闹声生生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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