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年之约

　　秦潼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等着王全去拿要送她的礼物。

　　说实话她现在没有看礼物的心情，参观完林樱樱的房间，听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林樱樱为何对她示好。

　　秦潼仰着头，闭着眼睛坐在床上，双手在床单上来回无意识地摸着，好久没回来，连床都陌生了。

　　早上接过妈妈的电话之后，她以为自己调整好了心情，然而看到王全还在浑噩度日的时候，突然又爆发出来，她动摇了，她很不安，她甚至已经看到过年回家时，两人将要面临多大的困难。

　　才只过了半年而已，你就坚持不住了吗？

　　你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吗？

　　秦潼当初有多坚定，现在就有多自责，她明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明知道自己应该多相信他，多给他一点时间，可就是不可避免的动摇了。

　　没过多久，王全便回来了，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两块巨大的画板一样的东西。

　　“当当当！”

　　王全将两块画板一样的东西放到地上。

　　秦潼睁开眼睛，是两份拼图，一个拼图是男人，一个拼图是女人。

　　女人的那块秦潼见过，是王全上次情人节时送她的礼物，他亲手绘制的秦潼开心的头像。

　　“我的头像是1024块凑成的，你的是1314块凑成的，我要把我自己送给你。”王全腼腆地说道，这样直接的情话在没有铺垫的情况下要说出口也挺难为情的。

　　“谢谢！”秦潼地眼神十分复杂，她现有点害怕，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不像上次那样感动了。

　　她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未来的某一时间会放手，而她不想这样。

　　王全注意到秦潼并不怎么兴奋，还以为她是太感动了，继续说道：“画自己很麻烦的，看自己的照片看到都快要吐了，才发现自己原来长这个样子，有时候看镜子里和看照片里感觉像是两个人。更神奇的是你盯着照片看着看着就会觉得变得陌生，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秦潼没有回应，只是盯着那份王全头像的拼图。

　　“难道这个拼图比我本人还要好看吗？”王全开玩笑地说道。

　　可惜秦潼并没有笑，王全还想做些什么，他不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事重重，好像下一秒就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每天拼两个小时，三天就能拼完一次，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拼一下，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王全笑道。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秦潼，她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却没有精神，也没有喜悦，也没有任何言语。

　　王全心一沉，今天的秦潼很反常，情绪不高，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十分难受。

　　难道是上海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王全低眸，静默了两三秒，做好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然后抬起嘴角，笑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什么都可以。”

　　“我没什么可说的，这个礼物很好，很用心，我很喜欢。”秦潼微笑道。

　　“很敷衍，不要笑了。我记得你写过，爱情的世界里没有隐瞒就没有误会，对吗？有事你就说吧！别憋着！”王全严肃起来，不想笑的时候笑既不真诚又很累，他不希望他们变成勉强自己还欺骗对方的关系。

　　秦潼也收起了笑容，原来曾经最喜欢的笑容也会有变成负担的一天。

　　她必须要为这段感情做些什么。

　　“已经大半年了！”

　　秦潼突然感叹道，这句话如同催命符一般深深地印在了秦潼的脑海里，她甚至不自觉地模仿起了秦母的语气。

　　“你这个兼职准备做到什么时候？”秦潼委婉道，她其实更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全情投入他所谓热爱的事业，他到底还记不记得那个一年之约。

　　“你是在介意林樱樱吗？我跟她没什么的，而且她对我也没什么想法。”

　　王全说完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她今天跟你说什么了吗？”

　　之前秦潼还觉得两人心有灵犀，现在又觉得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不关林樱樱的事，你还记得那个一年之约吗？”

　　王全皱起了眉，这个他刻意回避的问题终于还是无可避免了，他压下心头的烦躁，低沉道：“记得。”

　　“如果你真的记在心里，就不会每天花两小时去玩拼图！又或者是在书店里看漫画。你觉得你现在有在努力吗？”秦潼略带焦躁道。

　　但说完她便有些后悔，这样她跟那些埋怨自己的丈夫不努力挣钱的深闺怨妇有什么区别。

　　王全神色黯然，无法反驳，这些都是实话，他自己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样做不对，但是仿佛只有做其他的事情才能缓解自己的焦虑。

　　他能感觉到她的动摇，甚至连他自己也动摇了，他有些沮丧，有些惶恐，有点想做个逃兵。

　　秦潼也感觉到王全的情绪很低，试图缓和语气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以你现在的状态，这样继续下去，过年的时候……”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都没话说。

　　王全低着头，他现在很难堪，可是他又怪不别人，暗暗下定决心立刻马上就要认真投入起来，这个迫不及待的感觉他不陌生，无数自我反省的夜里，燃烧沸腾的血液，到了第二天又旧态复萌，熄灭冷却。

　　再等我几年，我一定会成功！

　　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像宣誓一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我会辞…”

　　“先别着急说，今晚我们两个都太不冷静了，明天再说吧！”

　　秦潼打断了王全的话。

　　两个人又陷入了无话可聊的境地。

　　“你先回去吧！”最后还是秦潼先开口。

　　“好！”

　　王全默默地弯下腰，小心地抬起拼图。

　　“你干什么？那个不是送我了吗？”

　　王全笑了起来，将手上的拼图递给秦潼。

　　气氛稍稍缓和，秦潼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望向手中的拼图，这张王全的自画像做了一个挑眉的表情，嘴角噙着笑，秦潼猜想这应该就是林樱樱抓拍的那张照片。

　　秦潼看着王全落寞离开的背影，又觉得他很可怜。

　　她有点讨厌自己了。

　　是不是只要我多相信他一点，更坚定一点，喜欢他更多一点，就不会动摇了？

　　秦潼看着王全人脸拼图，觉得拼图的裂缝十分碍眼。

　　秦潼心烦意乱地把拼图打乱，在茫茫无头绪中一点一点尝试，渐渐变得专注起来，烦恼事都烟消云散，她感觉平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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