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保命秘法

　　八百阵法师，能够三班轮换为阵法出力的高等级阵法师，大约在五百人左右。其余三百人，充当阵法大寨的杂役和内卫。

　　但就算最低级的阵法师，地位也比护卫营的仙兵武修崇高得多。他们的服装穿着，也比一般仙兵超然洒脱，一律灰色法衣，前后心没有“兵卒”大字，只在前胸左上位置，标注有“泰安仙兵?阵法师”字样。

　　阵法师的武道修为，也从练体初阶到炼气圆满都有。他们眼高于顶，对护卫仙兵不假辞色，除非遇上仙尉官佐，其余的正眼都不多瞧一下。

　　顾烈勋的官衔，是护卫营副营主。他将古笑天、楚霸天、叶子美三人，分到第一护卫大队。这支大队是护卫营的机动精锐部队，没有具体的防御区，除了阵法大寨不可擅入，其余各处，都可巡游。

　　大队以下，又分五支小队，每支小队二十人。古笑天三人，又在一处，分到第一小队。那小队长名叫曾凡森，练气高阶修为，仙兵武服，领口衣袖，镌绣着三道符文黑边。

　　“战衣符文镌绣，有辟邪和防御作用，并且代表着各人的身份。一条黑符是三等仙兵、二条黑符是二等仙兵、三条黑符是一等仙兵。一条紫符是三品仙尉，二条紫符是二品仙尉、三条紫符是一品仙尉。三条紫符合一加粗，是牙将！各位兄弟，以后凭衣认人，谨守本分，见了官长不要失礼了！”小队长曾凡森明显是个老兵油子，见古笑天对他战袍上的镌绣感兴趣，一边发给他们护卫队腰牌，一边谆谆教诲。

　　第一小队二十人的编制，一下子补充了古笑天三人。那是否意味着，这支小队同时减员三人？古笑天问道：“曾兄，阵法大营，应该是战区最有安全保障的纵深腹地，怎么也会有很大伤亡么？”

　　曾凡森看出古笑天心中所想，拍拍他肩膀笑道：“古兄的脑袋，可真够灵光的。实话说，阵法大营，虽然不时会有小股敌人偷袭，但在整个战区，却是最安全的地方。本小队号称最精锐的精锐，但在整个护卫营，实际担当的是优哉游哉的美差。之所以一下子缺员三人要你们来补充，并非是有三名兄弟战死了，而是被淘汰下来调走了。”

　　原来，为了杜绝护卫队仙兵的安逸懈怠，统帅部规定，这支部队，每半年考核一回军纪战力，排名最末的一百二十人，全部汰换。

　　“曾兄到战场几年了？”古笑天又问。

　　“六年！”曾凡森笑道。“咱们第一小队，眼下就属老哥我资历最老了！当然不是前面所有人都汰换或战死，而是不少资历比我老的人，积功晋升仙尉……嘿嘿，升官么，在这该死的战场，也未见得就是好事。”

　　晋升仙尉，就要调出护卫队，到别的防区带队伍。如果是调到战场第一线，战死的几率，绝对要比在阵法护卫队普通仙兵大很多。

　　“老哥哥我，也没多少好日子混啦！”曾凡森接着叹息道。“要么晋升，要么汰换，最多再混半年。护卫队的未来，是你们的！”

　　曾凡森对古笑天三人勉励一番。一班小队同袍，都过来与古笑天三人见礼，老兵之中，另有三名飞升修士，其中一人已突破到练气期。

　　尽管半年就有一次末尾淘汰，但二十名同袍，彼此倒没有多少竞争敌视的意气，对初来乍到的三名新兵，都热情有加。因为就算不被末尾淘汰掉，每回考核过关一次的仙兵，都会记上几点军功，军功积够了便自然晋升，晋升到一定程度，就会被“荣调”到一线战场。

　　基本上，五年之内，一支小队二十名仙兵，都要全部淘汰或者晋升离队，全部换上新鲜血液。像曾凡森这样留队六年的，已是特例。

　　所以淘汰者是死，荣留到最后也是死。这要命的战场，很难有人躲得过被推上战线最前沿的劫难。老兵们，早已看透看开了。没有人会把古笑天、楚霸天和叶子美，视为下一轮将自己淘汰的威胁。

　　第一小队驻地紧邻阵法大寨，是一顶宽阔的帐篷，睡下二十人都宽阔有余，但很少有人在里面睡觉。大家都是武修，有时间都争分夺秒拿来打坐修炼，不是熬到筋疲力尽，谁会去睡觉？

　　因为是机动巡游部队，第一小队的防区是西面纵深二十里、横向五十里的区域，这个方向正对敌军，十里外即有友军驻防，十里内驻扎有阵法护卫队的三个大队，都在第一小队巡游管制范围。

　　整个阵法大营方圆五十里范围都是禁飞区，只要空中有人，不分敌我将一概受到阵法和护卫营的攻击。在这项严格执行的戒律下，下界飞升的练体圆满修士，比大多数仙界本土的练气期武修，更具战斗优势。

　　本土的练气期武修，虽然也经历过练体圆满这个大关，但他们的体格力量，绝大多数无法与下界飞升修士比拟。减掉御剑飞行的优势，练气中阶以下的仙界武修，更难与下界飞升修士匹敌。

　　因此在曾凡森眼里，古笑天三人便是小队中最中坚的新生力量。

　　第一次出巡，曾凡森亲自率领古笑天、楚霸天和叶子美为一个临时小组，熟悉防区地形和各支友邻部队。一路上，曾凡森向三个仙界菜鸟讲述起这场游戏般的青牛山战争的由来。

　　十年前，有人发现，青牛山下面，蕴藏着下品仙玉矿藏，并很快证实，这是一座储量不小的大型下品玉矿。按照仙庭规法，新发现的玉矿归就近的仙城所有。

　　但青牛山的位置，恰恰坐落在泰安仙城与卓越仙城之间，距离基本等同。而且最初发现玉矿的那些人，分成两拨同时报给两座仙城的城主邀功请赏。于是，青牛山玉矿的归属，在两座仙城之间，争执不下。

　　通常，仙界不可调和的一切矛盾，最终必定会通过武力来解决。偏偏泰安仙城和卓越仙城，同归一座上位仙城——双月仙城统辖。

　　对上司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能允许两城为一座下品玉矿斗得两败俱伤。于是在上司调和下，泰安仙城与卓越仙城，便约定打这场形同游戏的战争，来决定玉矿的最终归属。

　　双方约定，各以最高限额十万人、最高修为不超过练气圆满的战队，由双月仙城派员督战，在青牛山摆开千里战场，一分高下。

　　这种排除清武以上高手、规矩束手缚脚的战争，无论哪一方都很难取得决定性优势。最初轰轰烈烈打了一两年，彼此发动多次大规模攻势，战死无数，谁也不能把对方一举击败，双方便陷入了零敲碎打的持久战。

　　如此这般的打下来，变成了两座仙城比财力、比人力的富人游戏。

　　仙界地域辽阔、人口稠密，人力绝无问题，而财力，就在青牛山脚下蕴藏着呢。双方都在自己一方据守的战场后防，开掘玉矿，每日的收获，抵消战争消耗，还有结余盈利。

　　于是这场战争，对两座仙城的大佬而言，就完全是收益的多寡加上一点无伤大雅的名誉之战了。悲催苦逼的，是自愿或不自愿地被驱使到战场上做炮灰的低阶武者们。

　　十年下来，交战双方，都战死了数十万仙兵。每天，各自都有数百上千名仙兵，在小规模的局部战场或敌方的偷袭中死去。

　　死一名普通仙兵，对仙城的大佬们，不过意味着一百万下品仙玉的损失罢了，而且这笔损失，每天都可以从青牛山地底玉矿掏出来，并不需要大佬们自掏腰包，他们才不会在乎。

　　可是最初参战的十万仙兵，据说除了统帅部养尊处优的统帅团，活到现在的，不超出一千人。新兵上阵的存活期，一般不超过三年。仙尉一级的官佐，阵亡率也超过八成。

　　副营主顾烈勋，转战过三个战区，从最初参战的三等仙兵，晋升到一品仙尉，到现在还活着，是战场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幸运者。

　　没有人能从这个绞肉机一般的战场逃掉。仙兵们被阵法血池浸泡洗礼过的身份铭牌，在战场内可以保障自己不被己方防守大阵误伤，但若向后逃离战场，无论身上有没有身份铭牌，都一样会被阵法抹杀。

　　听曾凡森说完这些掌故，楚霸天、叶子美都惊呆吓傻了——大爷千辛万苦九死一生飞升到仙界，难道是为了来这该死的战场苟活三年？

　　古笑天的脸色，也阴沉得难看。

　　“曾兄，难道这场战争，永远都分不出胜负么？”

　　“按理，再势均力敌的战争，都会出现某个意外因素，打破双方的力量平衡。可是敌我两面的防守阵法，最大限度地消弭了所有意外因素。阵法不破，谁也没法彻底打败对方的……唉，这场仗，看来只有打到地底下的玉矿被全部开采完了，再打百年都有可能……”曾凡森叹道。

　　“百年，弟兄们都枯骨同尘了。”古笑天的眼睛，骤然迸射出一缕精光。“曾兄……有没有办法，把我们自己的阵法……”

　　曾凡森眼眸也是一亮，道：“古兄的意思……”

　　接下来的话，已经无需再说出口。

　　楚霸天、叶子美心有灵犀地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在新兵营狠狠∕干了一架，叶子美虽然落败，倒与楚霸天打出了交情。两人都是下界历久成精的老狐狸，当然都在瞬间领会到了古笑天的话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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