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伊人将近

　　电脑里平静了一会儿，黑客老谢才发出回应：“那么，你是谁？”

　　古笑天回道：“如果你是老谢，杨愚应该告诉过你他最后的心愿。他已经实现了。你猜猜，我是谁？”

　　“小古！”电脑里飞快出现这两个字。

　　“回答正确。看来你确实是老谢？你为什么不猜小柳？”

　　“你们那本书，我认真拜读过。你和小柳两个人，如果有一个在电脑上打字而另一个在旁边闲站的话，那打字的人一定是你！你跟小柳比绝对是个闲不住而且更爱出风头的家伙——答案就这么简单！”

　　“看来你还真是了解我们啊！嘿嘿……”

　　“没想到，我的实验竟然真的成功了……可惜了杨愚。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应该知道杨愚的地址，我和小柳暂时住在这儿。你尽快赶过来吧，我和小柳对这个世界所知有限，杨愚的后事得靠你出大力。另外，无论我和小柳展开什么行动，都需要你的帮助，在这场亘古未有的真实与虚拟较量中，你是所有关键的关键，少了你，我们恐怕寸步难行。”

　　古笑天的字越打越快，他的领悟力和实践力绝对是出类拔萃的，最后两行字他甚至都不用看键盘了。

　　“少给我戴高帽了，小古。我会尽快赶来。你们不懂身为超级黑客的那种寂寞，那是一种比小柳那样的超级杀手绝对还要孤寂的心境。我既然发现了网络黑洞能量的秘密，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是我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想撇开我都不行！”

　　关闭了超级黑客老谢的对话窗口，古笑天接着给站的责编墙下蔷薇回话：“我是杨愚的朋友小古，我以极度悲痛的心情回复您：很遗憾，杨愚的小说永远不能更新了。他三天前猝死在电脑前，把他的生命完完全全奉献给千千万万喜欢他的读者了。”

　　“不！这不可能！拜托你别开这样的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使用一个美女头像的墙下蔷薇回话，她的行文语气和标点符号透出一股掩饰不住的紧张。

　　“抱歉美女，我说的是真的。我刚刚来到杨愚的住处，他的遗体……我刚刚亲手从电脑前抱到床上……对不起，请跟我一起节哀吧。”

　　“你……你别骗我！我有杨愚的电话，你如果说的是真的，杨愚的电话应该在他旁边吧，我现在打过去，你敢不敢接！”

　　“好的，你现在打过来。”

　　古笑天从杨愚的衣兜里找到手机，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墙下蔷薇打过来的。几天没充电，电池还剩一点点，古笑天又找到充电器接上电源，墙下蔷薇的电话才打进来——显然，打这个可能会给她确切噩耗的电话，她需要积攒起一定的勇气！

　　“你好，我……是小古。”古笑天开启免提，让一旁的柳少年也能听到对方说话内容。

　　“真的……你真的……不是开玩笑？”墙下蔷薇的声音很甜美，她艰难地哽咽着，带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很抱歉，真的不是玩笑。”古笑天被她的哽咽感染得难受，努力保持平静地回答她。

　　“哇……”墙下蔷薇在电话那头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古笑天心想这个感情脆弱外露的美女编辑，莫非跟杨愚大叔有什么暧昧的关系？这属于杨愚的**记忆，他没有传承给他们。

　　古笑天不忍挂断电话，静静地聆听对方痛哭失声地宣泄悲哀之情。柳少年右手抚摸着左手的断掌，杀手的冷厉心境，也有些被电话中的哀鸣声激起一缕伤感的涟漪。

　　“我……我得马上发布一则讣告……新闻……”墙下蔷薇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语无伦次地说。“我……我还想再见他最后一面……也是、也是第一面……呜……拜托千万不要拒绝我！我是他……我是他最铁杆的粉丝，可是一直没见过他，网站开会、颁奖他也不来……我只知道他住在云江市，麻烦你把具体地址给我，我马上坐飞机过去，拜托了……”

　　墙下蔷薇的要求，正合古笑天的心意。围绕网络小说的写手、读者、编辑，有许多问题，或许可以从她那里了解到。古笑天把杨愚别墅的地址告诉墙下蔷薇，她查看了一下当天的班机，说当晚正好有一班飞机可以赶过来。

　　挂断电话，古笑天把思路清理了一下，问柳少年道：“对那个超级黑客，你怎么看？”

　　“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是身边最亲密的人。杨愚大叔没有几个朋友，黑客老谢来历不明，在杨愚大叔垂死之际碰巧就能给他制造出网络黑洞能量缺口侵入程序，未免太过巧合。我们从虚构的小说世界来到这个所谓真实的世界，焉知这个世界不是杨愚猜想的那样，也是那只冥冥之手虚拟出来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怀疑，都存在着危险。”柳少年根据自己的直觉分析道。

　　“和我想的一样。”古笑天对柳少年赞许地一笑。“走吧，还有不少时间，我们得把这身行头彻底换换，然后……去云江大学！”

　　根据杨愚传承的记忆，古笑天拉开卧室床头柜的抽屉，即看见一张随随便便搁在里面的银行卡，谁也不会想到这张和一堆香烟、打火机、圆珠笔、餐巾纸混在一起的银行卡，里面竟然存有两千多万巨款！

　　密码，古笑天和柳少年都已经知道。

　　古笑天看看安详地躺在床上的杨愚，叹息道：“空有千万财富，可以做多少事情，可以享受多么美好的生活，而你偏偏如此凄凉孤独地死去。究竟有一只怎样的手，把你的人生操纵得这般窝囊，如果你在天有灵，杨愚大叔，就保佑我和小柳尽快的把谜底揭开吧！”

　　杨愚的别墅所在，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区域。一边毗邻著名的云江大学，一边是高端商业中心。古笑天和柳少年并肩而行，走进一间名牌时装店，古笑天花了七八万元买了一身名贵的休闲装和一件真皮大衣，把一身的衣裤鞋袜都在更衣室里换了。生性节俭的柳少年则挑选了一套保暖内衣、一套价格相对便宜的灰色猎装、一双普通的皮鞋，也花掉了将近五千元，另外他又挑选了一双黑皮手套，把左手断掌遮掩起来。

　　古笑天打量着柳少年简约而一点不显寒碜的装束，潇洒地抖抖披在肩上的真皮大衣，笑道：“还蛮精神的样子。我这款皮衣其实也蛮适合你的，要不要也来一件？”

　　“算了吧，我不像你，扮酷。”柳少年摇头。

　　“那是！你本来就比我酷，用不着扮。”古笑天甩甩披肩垂腰的长发，径自走去收银台刷卡付费。“不过我似乎记得，这个世界，酷这个字眼，是专门给那种长得歪瓜裂枣却偏偏爱装的男人专用的吧？我说得对吗？小姐？”古笑天刷卡的同时，冲收银小姐挤挤眼。

　　收银小姐抿嘴一笑，很职业地回答道：“谢谢两位先生的惠顾，欢迎你们再次光临！”

　　“哈哈，瞧瞧人家美丽的小姐，心地善良得都不好意思实话实说。”古笑天收起银行卡，向收银小姐招招手，转身离去。

　　一路上，古笑天变着法子与柳少年斗嘴，柳少年自是一副任你嘴上占尽便宜、我自心境巍然不动的坦荡模样。到后来古笑天自己也没趣，悻悻然道：“以后如果天天跟你这木头人厮守在一起，活得真是没劲。”

　　不多时，两人已走进了云江大学。

　　“这位同学，请问一下，钟秋云老师你认不认识，在哪里可以找得到她？”古笑天拦住路边一个搂着一堆书行色匆匆的学生。

　　“哦，你是问钟教授啊，一会她在历史系大讲堂授课，我正要去听她的课呢。你们要找她的话，可以跟我来。”学生从怀里一堆书中腾出一只手，扶扶鼻梁上的高度近视眼镜，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古笑天和柳少年浑身鲜亮的衣装，两人披肩捶腰的长发，让他欲言又止。然后就不再管他们，自己一路往一栋教学大楼小跑，看样子要迟到了。

　　“教授？我们要找的钟秋云，有那么老吗？”古笑天小声嘀咕。传承的记忆里，教授应该是上了些年纪熬资历熬出来的。

　　“去看看就知道。”柳少年道。

　　“嗯，没准是心儿她妈？”古笑天继续嘀咕，忽起一种忐忑不安的怯意。“但愿，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心儿！”

　　古笑天的话，引发柳少年的强烈共鸣，心脏在胸腔里急剧跳动得隐隐发出“咕嘟”“咕嘟”的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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