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停尸间
“是啊，就我们这栋楼一楼，不过那算是陈老师家的后门，要过他们家家门才能进。”
孙朝隐约有了一点感觉，虽然想不到更详细的信息，但如此多人问寒假中秦帅的行踪，他难免觉得不正常，“秦帅是不是和林娜的……死，有关系？”
“我不知道，也不确定，没办法回答你。”出于对孙朝今天一大清早帮忙的感谢，徐灵梦额外还提醒了他一句，“你最好还是不要参合进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的时候乱打听很危险。”
实话讲，徐灵梦就觉得秦帅有点变态了已经，杀了人之后那个状态，要说是紧张，不如用兴奋更恰当一点，孙朝要是没头没脑的冲上去，万一被炮灰了，她可对不起人家。
说起来，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呢，要是搜集证据的过程中被秦帅发现了，也会非常麻烦。
天逐渐的大亮起来，徐灵梦很快告辞，到楼下看了看一楼陈老师的家，阳台的窗户看进去亮着灯，应该是都已经起了，陈老师的女儿也在三中，不过才高一。
没有看太久，徐灵梦知道这时候孙朝也趴在阳台上向她这边观望，转头去了校门口等开门。
7月3号，这是目前得知的消息中，秦帅整个寒假期间唯一一次单独进学校的机会，虽然孙朝说他醒的时候只有秦帅还在他家，但那之中他是睡着的，而睡觉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这算是一个细碎的线索，但徐灵梦没有回到过去的能力，这个信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用。
跳楼事件的第三天，学校里已经稍微平复了一些，晨间讲话的时候校长都上台让好好学习了，而且大家都不是小学初中，是压力最大的高中，放在其他事情上的精力本来也不多。
看起来，好像只有消失在了学校的林娜和班主任，以及地上那一滩怎么洗都还有印记的血渍证明了这件事的发生。
因为没办法找到更多的线索，最终，徐灵梦打算放学之后去父亲工作的地点看看。
“你要过来？”
徐灵梦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对面父亲些微的诧异，“是的，我想过去看看你，你最近都很晚回家。”
这谎话说的不要太明显，明明是早出门也不会打招呼的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路上小心。”
“好，待会儿见。”
挂掉电话之后徐灵梦长出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找上门的意义何在，也许林娜的尸体早就不停在那里了，毕竟班主任还没走的时候说了，警方已经定性为自杀。
三中划属于桥城区，在这座大都市里，这个区一直比较平和，区派出所就没有专门的验尸房，毕竟如果是很严重的刑事案件，会转到市局去调查的。
而警局的尸体，一般是放在一个合作的殡仪馆，徐灵梦父亲工作的地方，就是和桥城区警局合作的殡仪馆。
晚上九点的殡仪馆没有什么人，或者说是没有闲杂的人，有些昏暗的通道里，脚踩下去都能回荡出脚步声。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女人的哭声，可能是家里死人了吧，哭的撕心裂肺，从通道尾，一直慢悠悠的、慢悠悠的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徐灵梦突然有些后悔来这儿了，但还不等她从通道的座位上站起来，她的父亲就来了。
徐连今天穿着黑色的衣服和裤子，走路静悄悄，快到跟前了徐灵梦才反应过来，给吓了一跳，“……爸。”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处理一些事情，好了一起回去。”
虽然是很正常的话，但由父亲嘴里说出来，依旧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徐灵梦只能装作乖巧的应着，看着父亲重新走远。
远处女人的哭声也渐渐小了，徐灵梦坐了两分钟，看看周围没有路过的人，背起自己的书包，蹑手蹑脚的往走廊尽头走去。
那里有个门，带着密码锁，徐灵梦把手缩在校服袖子里向按键触去，她曾经看父亲输入过一次，这么久过去，也不知道密码有没有换掉。
滴！
尖锐的机械按键声回荡在走廊中，徐灵梦心头一跳，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人也没有。
她没想到开密码的声音会这么大，明明白天的时候只是稍微离远一点就不会注意到的动静。
闭着眼睛按下另外三位密码，所幸这期间并没有人过来。
一打开门，一股实实在在的冷气就扑面而来，带着某种她无法形容的气味，不足以刺激皮肤，却能够覆灭掉内心温度的冷。
有几具尸体被安置在大门左侧的担架床上，盖着白被单，遮住了大部□□体和头脸，但……都露出了脚，有的，还没穿鞋子。
这些应该是近两天送来的尸体，因为是警方专用的停尸间，大多是和还没了结的案子有牵扯的尸体，不能被家属认领回去，少数解决的，也在等殓妆师把死者打扮好，享受最后的荣光，再送去隔壁火葬场火化。
一排尸体的最外面，唯有一位身上盖着的不是白被单，而是火红色的夹克，仅仅盖住了尸体的胸部以上，姣好的身材曲线在惨白的灯光下显露无疑。
徐灵梦不敢多看，她现在已经足够头皮发麻了，强行忽略了如此多的尸体，转头看向右侧的一整排大冰柜。
这里的冰柜在当初第一次见的徐灵梦看来，长的和中药铺放药材的大柜子差不多，都是一格一格可以抽出抽屉的格局，只是这里的格子更大也更长，是长期放尸体用的。
有尸体的冰柜外面都贴着标签，写着名字性别等资料，从外往里一个个看，雪白的柜面上黑色的字迹看多了就格外晃眼，莫名感觉脚步都虚浮了不少。
找到了！
徐灵梦快速的往大门的地方看了一眼，电影里多的是人物在做坏事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以至于她一直担心自己被敲闷棍，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可她的行为确实不符合规定。
而如果走正规渠道……警方肯让她一个黄毛丫头接触尸体才是真见了鬼了。
戴上事先准备的塑胶手套，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无意间破坏证据，翻动尸体最好别留下她的指纹和毛发。
她觉得自己心慌的厉害，慢慢抽出了林娜的冰柜，首先出现的，是一张大半部分都糊了血污的脸，看来摔下去的时候是头着地了。
她感觉自己的胃部都些微的翻滚，突然之间就很佩服在法医这儿岗位上工作的人们，努力忽略掉那双还未合上的眼睛，伸手随意翻动了一下。
很快她就发现，林娜身上有一些伤痕，大部分都挺细微的，徐灵梦也判断不出是什么器具所致，唯独胸口旁边那个，倒像是烟头烫的。
在徐灵梦的记忆里，秦帅似乎是抽烟的。
结合梦里的影像，林娜不太可能被秦帅虐待，其他人就不太确定了，但假设都和秦帅有关系的话，这种小伤痕，倒不如说是情趣，或许叫做……S.M？
徐灵梦本身就是为了梦而来，现在也不想追究梦的真实性，但如果事实和她猜测的类似，那么警方就绝对走错方向了，他们现在或许在找一个长期虐待林娜、最终导致林娜自杀的人。
而这个人选暂时落在了她班主任的头上。
也许不是暂时，可能再过一两天警方就结案了，那这就是一个事实，现在的问题，大概就是警方找不到证据，不然等待老师的，可能不仅仅只是停薪留职。
就算没有直接杀死受害者，也一定会有其他处罚。
在警方的资料中，秦帅应该是林娜曾经交往过的男朋友身份，这一点学校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才会被叫去问话，但也只是普通问话而已。
她能有什么方法，证明林娜的推测死亡时间中，秦帅也在现场呢？
林娜身上的这些伤痕经过警方的鉴定，有一些应该是在寒假的时候弄上去的，不然警方的问题中不会有寒假的行踪，这是徐灵梦之前就多少猜到的。
她得到的信息还是很少。
刚想烦躁的挠头，就想起戴着手套的手刚翻动了尸体，马上又放下了，徐灵梦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似乎第一个梦里有着重大的线索，但她没做完。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走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徐灵梦心里的慌乱瞬间被放大，把冰柜推回原位，仓皇的左右看，却发现实在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要说被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把手套藏好，不承认自己翻动过尸体就好了，可当时或许是太过于惊慌，徐灵梦一眼看到了旁边没有贴标签的冰柜。
半点都没有思索，拖下书包塞进冰柜末尾，然后人躺进去，几乎是徐灵梦最快的速度，甚至顾不得冰柜中刺骨的寒意。
但人躺进去之后，她却发现只能靠着手巴住墙壁往里推到八、九分的位置，还留着一条小缝隙，在平整如镜的一面冰柜中一定非常突出。
在她犹豫着要不干脆还是出去的时候，她所在的冰柜被一股外力推着完全合上了，最后一丝光线从她眼前消失。
伴随着“咔擦”一声，谁……锁上了她冰柜的锁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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