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科举六
“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
冲泡君山银针,用水以清澈的山泉为主。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南宫宇会把手上仅有的几两君山银针都送给了南宫徒的原因。
因为他俯里没有一条山泉流过。
对茶极致口感的追求,和此时的这种新鲜感,促使巫晋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向颜偏偏。
冲泡君山银针水温不宜过高,颜偏偏就用手腕内侧的皮肤,感受水的温度,白皙的皮肤几乎在碰到容器壁的瞬间就立刻变得粉红。
巫晋华呼吸一滞,一眼不瞬的紧紧盯着,生怕颜偏偏拿器皿的手抖一抖,就毁了整壶茶水。
颜偏偏手持壶柄,将壶中温度适宜的开水,稳稳的倒入杯中。
利用水的冲力,先快后慢的冲入茶杯,水漫过茶杯的一半,等候片刻,再加入开水,冲至七八分满为止。
这一冲一缓,每一个步骤颜偏偏都像是经过无数次的演练,手法娴熟程度,就是巫晋华自己也自愧弗如。
掀开杯盖,清新怡人的茶香瞬间弥散整座主楼,南宫徒闻到香味从不远处急奔奔的过来。
颜偏偏双手端起茶杯,给了吴金华一杯。
巫晋华微微呆愣,同样用双手接过去。
吹去浮在表面的茶叶,巫晋华吮了一口汤色金黄的茶水。
入口的茶水味甘,又苦涩得恰到好处,一口咽下去,回味悠长。
总而言之很合巫晋华对茶的喜好。
借着杯身的遮掩,凑在茶杯边沿的粉色薄唇悄悄勾勒起来。
衍庆宫里,南宫烨从正门一路疾驰前往书房。
脸上表情欢喜,身体的动作却极为僵硬,一步一跨,都带着怒意。
周围的仆从们见了,只注意到南宫烨的表情,以为他们的十六殿下在赏花宴上玩的很开心,不知道南宫烨已经怒到想把眼前所有的一切东西统统捣毁,砸碎发泄才好。
一把推开书房走进去,背在身后的双手将门重重关上。
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在密室中听到房间动静的德子,从开好的小洞口往外张望,见到是南宫烨回来,拧动开关。
房间里的一面书柜往墙角滑过去,露出一条仅够一人通行的小缝,德子就从这里钻了出来。
见到南宫烨满脸的阴沉,迟疑地问道:“殿下,情况如何?”
被问的南宫烨脸上一阵扭曲,咬牙切齿,“让他逃过一劫。”
德子皱着眉问道:“怎么会?”
按照他们计划好的,由夏总管将记载有李温所有劣迹的卷轴塞到雍帝政务当中。
揭发李温科举舞弊之事,以此削弱李家在朝中的威信,打击□□的势力。
计划可以说万无一失,怎么会让南宫煌逃过一劫?
“该死的!父皇最看重的果然还是大哥。”
为了保护南宫煌,不惜扭转是非黑白。
南宫煌不仅不会是从犯,还成了揭发李温事件的大功臣。
南宫烨牙关紧闭,再不甘心也得面对,他自己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实。
不过总算南宫煌得到的也不全都是好处。
名义上南宫煌是揭发李温有功。但李温毕竟是李家的旁系,经此一事,南宫煌和李家的关系必定会大不如前。
南宫烨就不信,就这样李家还能心无旁骛的辅佐南宫煌。
更何况,李庆年也不像是个安于现状的家主,在这一点上李温就是最好的证明。
另一头,南宫宇和巫晋华在小楼内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已经成家了的南宫宇未经雍帝批准,也不能在宫中长时间逗留。
两人走后,南宫徒亲自护送颜偏偏三人回清秋宫。
回去的路上,颜偏偏感觉周身都是暖融融的。
并不是因为季节变暖,而是因为一壶烈酒,一壶好茶在身体中发酵,产生的愉悦感使颜偏偏满足。
好久都没见颜偏偏这样的愉悦表情,南宫徒脸上满是促狭地说道:“你是不是该感谢我给你和巫晋华创造了机会。看不出来啊,偏偏还是个泡茶高手。”
南宫徒先前也不是没喝过君山银针泡的茶,但都及不上颜偏偏今天泡的那一壶有滋味。
颜偏偏斜睨了他一眼,看在君山银针的份上,又马上收了回去。
到了清秋宫门口,颜偏偏说了一句回去吧,人就转身准备进去。
南宫徒在门外站定,不准备再跟进去。
望着颜偏偏转身进门的背影,南宫徒的嘴开开合合几次都没有出声,等到门马上就要全关上了的时候忽然出声:“太子被父皇禁足,一个月不允许出日延宫门。”
已经在门内的颜偏偏,身形微顿,随后语气淡淡地说道“与我无关。”说着人走进清秋宫深处,大门在南宫徒眼前完全关上。
看着紧闭的大门,南宫徒摇摇头,笑了笑,转身带着一帮侍卫离开了清秋宫。
清秋宫里面,莲心从内院连蹦带跳地迎出来,一边向颜偏偏几人蹦过来,一边高喊:“公主,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枣花糕,快去吃啊!”
人跑到颜偏偏身边,又忽然刹住了脚,伸脖子绕着颜偏偏走了一圈,轻轻闻了闻,然后颇为惊讶地说:“公主,你喝酒啦!”
莲叶长长的秀眉蹙了起来,对着莲心呵斥道:“莲心!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莲心吐了吐舌头,头低着委屈的喏嚅:“我也是关心公主嘛。”
莲叶抿直嘴角,嘴唇微张,就想教训她,颜偏偏摆摆手说:“你也别说她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抬起右手,在衣服上闻了闻,问莲心:“酒味这么重吗?”
莲心抬起头,重重地点两下,肯定地说:“重!”
一边的莲玉开口“要不要奴婢去准备热水,公主先洗个澡,去去酒味。”
颜偏偏点头同意了,莲玉立刻就去准备。
烟雾袅绕,热气升腾。颜偏偏放松身体,泡进木桶当中,水漫过肩膀,头往后,枕在边沿垫好的软巾上。
婉拒了莲玉三人的服侍,颜偏偏一个人待在浴室里,用泡过温水,拧干后的毛巾覆在脸上。
舒服的舒了口气,周围一片安静。人一旦放松下来,思绪就开始乱飞。
想起南宫徒说太子被禁足的事,颜偏偏又不禁叹了口气。
该说雍帝不愧是从尔虞我诈,尸山尸海里杀出来的皇帝。
太子,李家,南宫烨不论是哪一方都被他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李温的事情,他们三方人马没有一个得了好。
太子和李家,彼此间失去信任。李家下一任家主李后用和太子南宫煌互相埋怨,互看不顺眼。
李家失去一次掌控实权的机会。
南宫烨偷鸡不成,反倒让太子捡了便宜。
给了雍帝借口,让南宫煌成了揭发李温舞弊案的功臣。
到头来只有雍帝是最后的大赢家。
李家想借用李温,这颗从李家旁系中挑选出来的棋子,试探雍帝的态度。
这一举动正好给了雍帝攻歼李家的借口。
而南宫烨提供的证据就成了雍帝手中的利剑,直指李家咽喉。
这是雍帝对李家也是对以李家为首的一众世家的警告。
再向前一步,必定让他们灰飞烟灭。
就像这次的李家,一个不好若是被定性成科举舞弊案的原凶,诛九族。
同时也是对太子南宫煌急功近利的警告。
雍帝恰如其分的掌握住了这件事情的分界点。
将李家和李温的关系,搁止在亲戚层面上,没有撕开最后一层纱,点名李家和太子在背后动的手脚。
既削弱了李家,世家的气焰,又离间了太子和李家的关系,同时又没有威胁太子在朝廷中的地位,为他保存了颜面。
一石三鸟,最终达成了他压制世家势力渗透进实权机构,威胁到皇权的目的。
颜偏偏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身体慢慢下滑进到水里,两耳不闻身外事。
“晋华先生怎么看待此事?”
南宫宇回到王府,摒退下人之后,和巫晋华坐在书房中,商讨今天在御花园中的事情。
巫晋华坐在长椅上,仍然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只是手上多了一把羽扇。
轻轻扇动两下羽扇,巫晋华说:“雍帝既然早已看穿一切,那你我先前准备的那些,再拿出来用处便不大了。”
他们原先的计划也就是用李温舞弊事件做做文章,借此打击□□的势力罢了。
“看来雍帝对南宫煌的太子之位极为拥护。”
南宫宇点头说:“不瞒晋华先生,父皇是如何登上皇位的,想必晋华先生也略知一二。”
巫晋华摇晃羽扇的手顿住,眼底出现阴霾,又飞快隐去。
速度快到连一直看着他的南宫宇都未曾发觉。
南宫宇接着说道:“所以父皇对长幼尊卑,礼教廉耻这些宗法极为看重。大哥一出生就被父皇封了太子,二十几年即使大哥毫无建树,父皇也从未苛责过他一句不适。”
巫晋华闭上了眼,“既然雍帝处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那就换一种方法,从平民百姓处着手。”
南宫宇不解“晋华想要怎么做?”
巫晋华招招手,“附耳过来。”
南宫宇依言把耳朵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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