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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鼎之轻重 第二十五章 生我者猴死我雕


  天津。谭嗣同和谈钦差副使行辕。

  往常谭嗣同的随员和下人。都感慨于谭嗣同的好伺候。他拜客不多。往来的也多是一些文人清流。排场上也没什么讲究。断断不会因为套的车旧了一点。仪仗官衔牌颜色不鲜明而大发雷霆。吃饭也算是简单。除了湖南人爱吃辣椒之外。基本就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出行的时候。也是从人简单。顶马扶轿。伺候烟茶的下人都一概不要。虽然在他府里出息少了一点儿----其实有人来拜会。多少还是有点门包收入。厨房里头也可以大开虚帐。谭嗣同基本不查这些玩意儿。反正开支的都是户部的公款----论心说。也只有别的同级大人府上一半不到的出息。但是大家伙儿以多图安乐少图财来安慰自己。也算心里头过的去。

  可是这几天。谭嗣同却变的如此难以伺候!在府内。他如同一头困兽一般走来走去。书也不看了。只要的功夫。就是愤怒的一封封的写信。伺候磨墨的跑书房下人。一天下来。手腕子几乎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出行更加频繁。往往是一进门就又喊套车。还多往世铎那里跑。洋人公使。他也轮番的去拜会。一天能出门几十趟!大家伙儿虽然是轮着跑腿伺候。可一天下来。脚似乎也不长在自己身上了。

  要是晚上能的空休息。倒也罢了。睡个好觉。顶上三顿吃肉。可是往往铺盖才放下来。就有和谭嗣同意气相通的大人老爷来拜。又的开门通传。站班伺候。装烟装茶。一个晚上。就捞不着关门的时候儿!厨房也的通宵备着火头。消夜流水一般的送进去。到了早上。大家对望一眼。都是兔爷。眼睛红红的。

  最让人受不了的。那是谭嗣同脾气也变坏了!每次拜客回来。每接到一封书信。每接待一拨儿客人。脸色就更加难看一分。往日很少呵叱下人的他。已经狠狠的发过几顿无名火。还抓着了一个收门包的门政。一张片子。顿时就送到了静海县!那倒霉门政。不仅饭票子过河。还很吃了几十小板子!这七八天下来。不知道多少人闹着要卷铺盖了。当初都是看着谭嗣同放了钦差。各大府第荐来了这些家人想捞一票。没成想。却碰上这么个老爷!

  所以当康有为衔命出门拜客回来的时候儿。接他下车的家人垮着一张脸嘀嘀咕咕。照常按照体制应该穿先通报。那门政却没好气儿的告懒:“小人脚上长了鸡眼。走不动道儿。康老爷实在对不住。要不您自己进去?反正您和谭大人那么熟。还怕什么?”

  康有为最是自傲的性子。如何受的了这个!可是这又是谭嗣同的家人。实在不好说什么。哼了一声摆袖子而去。走进去的时候儿。背后就传来有意让他听见的声音。

  “康老爷可是谭大人的心腹。不怕背后扇你小扇子?”

  “怕他个鸟!这些天跟失火了一样朝世大人行辕跑。次次都挡驾。说世大人冒了风。不见客。摆明都不待见他了。就算姓谭的。也不知道能风光几天!这份差使。老爷早就不想伺候了!”

  康有为在心里狠狠的一声:“小人!”他一路走一路在心里头发狠:“复生。这不死不活的局面。你到底要敷衍多久。成大事者。不破如何能立?”

  他一头恼火的直走进书房。一路碰到的下人都无精打采。也没人招呼他。让他越来越是火大。直冲进书房之内。就看见谭嗣同。林旭。杨锐几人呆呆而坐。桌上还有几杯残茶。早就冰冷。也没人进来掺水。看到他进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尤其是谭嗣同。神色最为关切:“南海。如何了?”

  康有为愤愤坐下:“还能如何!现在是个什么局面!后党世老三。摆明是要将咱们隔绝于这和局之外!今儿世铎的老夫子。总算肯赏脸便饭一下。不过就是打哈哈。什么实在的也没有。不过各方面消息传来都是一个。世铎根本没去静海。就在天津。在和伊藤博文秘密商谈和约。签约之事。也就在这几天!瞧着吧。露脸的事情与我们无分。到最后。背黑锅可有我们!”

  他说的口渴。拿过一杯残茶一饮而尽。呸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复生。你瞧瞧行辕是什么气象!徐一凡在两江是风生水起。干掉荣禄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儿。你这儿。却连下人都约束不住!这陈年的老茶叶都拿出来了!”

  他越说越气:“文大人书信过来。就是告诉咱们。后党那些家伙。又准备甩开咱们。紊乱朝纲。行此不逞之事!文大人也言之凿凿。兄弟我在京城也有点消息渠道。后党准备和日本议和的条件。就是朝鲜全数让予日本。而大清只能收到所谓三百万关平两的赔款遮盖面子。这三百万两。还是世铎在伊藤博文面前放下架子。苦苦求来的!最可气的是。日本是拿债票支付这笔赔款!复生。这正是扳倒后党的最好机会。要一飞冲天。此正是时候!”

  他的一口广东官话说的是慷慨激昂:“我已经和世铎的老夫子谈好了。和约底稿。二十万两。可以买到。复生你是大清第一笔杆子。正该凭此告诉天下。一举让后党身败名裂!为了要压制后党。震慑徐一凡。练新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要有实力在手。天下何等事情不可为?复生。莫要忘了圣君正在宫中悬念!”

  林旭年轻。被康有为一番话扇乎的热血沸腾起来。一拍桌子。想附和却又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些日子。对日让步求和的传言自北京城不断传来。而谭嗣同又被排挤在和谈局外。处处碰壁。他们这些光绪亲手提拔的新锐。已经面临如此死局。康有为此举。正是破釜沉舟的破局行为!

  康有为如此意兴昂然。反观谭嗣同。却是不断的拜折去北京。苦说不可如此和了。不然两江更不可制!还想拜会世铎。拜会各国公使。请他们放弃此等打算。并且断言日本拖不起。而列强各国也不会长久的拖下去。只要不按照这个条件和。到时候日本就别无选择!可是他言之谆谆。无奈听者藐藐。所有一切。都是在无力的做白工!可是谭嗣同仍然在奔走。在呼喊。甚至在求人。怎么也不肯撕破了脸。

  当年上书都门。白身长笑出京的谭嗣同到哪里去了?以一支笔。无数雄文。卷动天下风潮的谭嗣同又到哪里去了?怪不的徐一凡这么看的起康有为。不惜破口大骂。而对他这结义兄弟却不屑一顾呢!

  康有为的目光。近乎恶狠狠的盯着谭嗣同。而谭嗣同却是苦苦一笑。缓缓站起:“南海。你许下的二十万两。从哪里来的?我们都是寒士。如何有这笔钱?那么多确凿的消息。又是通过哪里。打探来的“这个复生你不用管。康某人为的还不是你!”

  “是不是韩老掌柜。给你提供这些钱。又为你在京中奔走。打探这些消息?”谭嗣同脸色铁青。竟然毫不放过的咄咄逼问!

  杨锐坐在一旁。他老成一些。瞧着不是路数。赶紧站起来要打圆场。却听见康有为冷笑一声:“复生此处。无力可借。我找些外力。又能如何?康某人和复生道义相交。却不是复生兄的下属奴才!难道复生兄。你还要苦心孤诣的为这些卖国贼子维持么?你也要赞同这和约么?你难道不想破此闷局么?”

  三个问题。个个诛心。就像三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了谭嗣同身上。他身子一晃。颓然在椅子上坐下。

  就是杀了他谭嗣同。他也不愿意这等和约出自他手!尤其是他还挂着和谈钦差副使的名义!可是真的要做出事情来。在不到被逼至绝境的时候。和后党如此绝裂。那么在北中国的残局。就更加不可收拾!后党也许成事不成。但是败事绝对有余!如果真采用了康有为的建议。那么改良刷新的大事业。就要摇身一变。成为党争。越是末世。这党争起来越是不死不休。到时候。他毅然北上的一番苦心。就要付诸流水!

  个人生死是小。国家气运如何是大!放在两年前。他也许就和康有为一样。勃然而起。但是两年后。看着徐一凡一路走来的轨迹。他已经想的更深更多。做事情。绝不能完全凭借意气!

  他和徐一凡分道扬镳。最根本之处。就是采用如何的方式改变这个国家。徐一凡要由的方而中枢。彻底将大清推倒。而他却怕这样难免藩镇之祸。火焰燃起。没有几十年无法善后。列强环逼如此。如何能有这善后的时间?在他看来。惟一可行办法。就是进入中枢。采用东邻日本明治维新之成法。扶植皇室威权。由上而下。刷新改良。如果皇室威权可立。徐一凡未尝不能变化为日本维新时萨摩长州那样的助力。他们兄弟二人。还可以再度携手…………

  如果这番大业。却变成党争。这中枢威权振作。又从何谈起?

  他一直在维持。一直在想用自己的诚意说服别人。不断的写信。不断的低声下气去拜会后党重臣。尤其是世铎。往日书生意气。已经收起的干干净净…………

  可是到了最后。等到的却是这一纸很有可能成为现实的屈辱和约!如果不是徐一凡在两江如此咄咄逼人行事。朝廷也许不会急着赶紧了结对日战事。好专力向南。可是如果不是徐一凡。只怕这在天津坐下来谈判的局面都争取不来…………徐一凡是对是错。他已经理不清楚了。难道到了最后。真的只能采取康有为的办法。用激烈决绝的手段。来应对后党这些误国庸臣?

  只怕自己为了灭火而来。到了最后。一场更大的火焰。却由自己亲手点燃!

  谭嗣同双手捂着脸。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作一声。康有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书房里面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到了最后。还是他们当中最老成的杨锐低声道:“复生。事已至此。我们如果想做一点事情出来。恐怕南海所说的。已经是惟一选择了…………我瞧着。文大人不断写信过来。吐露内情。只怕也有皇上在背后。说不定。正是皇上想…………”

  这一句话说出。杨锐就知道自己失言。赶紧扭过脸去。咳嗽两声。捂着脸出神的谭嗣同霍的一下站起。林旭激动的鼻翼不住贲张。只有康有为。还在那里微微冷笑。

  谭嗣同脸色铁青。狠狠的看了杨锐一眼。他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有很多话。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到了最后。却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个时候。谭某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再劝劝。再求一下。杜鹃啼血。也许会有石人落泪…………如果不成。南海。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谭某现在方寸已乱。和约未定之前。什么也别对我说。我什么也不想听!”

  说罢。谭嗣同跌跌撞撞的出门而去。且行且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的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我又为的是什么?是什么?”

  书房当中。杨锐和林旭都已经动容。谭嗣同的苦闷。似乎也说到了他们的心底!

  只有康有为神色不动。傲然高坐。

  “大帅。玉昆已经离开江宁城了。一艘小舟。从人不过七八名。上船之前。就躲在轿子里面不敢露面…………”

  袁世凯恭谨的微微弯腰。在签押房内向徐一凡低声禀报着事情。

  说是签押房。其实说是徐一凡的办公室更恰当。以前督署的签押房。是总督聘请幕僚所在的场所。一切庶务。基本都是这些幕僚老夫子在料理。总督不过拱手而已。不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不会到签押房来商量事情。满清的方行政。就是如此。当官的吟风弄月。交往应酬。甚至嫖堂子抽大烟的时间。远远超过干正事儿的时间。国家大事。都是私人聘请。不对政府负责的幕僚们上下其手。徐一凡却不一样。他没有私人的幕僚。麾下各有职司。对各自的工作范围负责。汇总于他处。他也最讨厌手下不干正事。弄一帮没有名义。无责任可追究。偏偏又有巨大行政权力的幕僚老夫子在手底下。他的团体。也是整个大清唯一没有绍兴师爷游幕期间的势力。

  没有了这些灰色的中间层级。徐一凡的团体。虽然人手少。倒是令行禁止。反应迅速。运转起来灵活许多。

  他每日。至少上午都在签押房内办公。倒是大清历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的方官完全承担起的方行政事宜的举动。

  徐一凡正批着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公文。听见袁世凯汇报。停下笔来笑道:“我瞧他敢大摇大摆的离开!老子放他。已经算是他祖上有德了…………一个被老子吓破胆的家伙。放他回北京城吓唬吓唬别人也好…………满城动向如何?”

  袁世凯离开朝鲜到两江。徐一凡当时也没有如何表示。可是袁世凯现在第三镇总统的官职并未曾去。每天还要参加高级军官的关于禁卫军整编扩大事宜的讨论。同时徐一凡又让他拣起了老本行。综合原来情报那一摊子。负责情报工作。两个亲信重要的职责一肩挑。可见徐一凡对他表忠心来江宁这举动的满意程度了。底下人也悄悄在背后议论。老袁这次算是洗干净了喜欢背主的底子。真正出头啦。

  现在的情报系统。已经不是朝鲜时期的那个简陋模样儿。单单是盛宣怀投靠。就带来了多少人脉和情报资源!也的确需要一个人才好好整理一下。袁世凯天生的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精通。交给他。也算的人。

  现在虽然已经算是红员了。可袁世凯在徐一凡面前的态度却丝毫不敢放松。又行一礼:”满城已经知道了玉昆离开。现在正在鸡飞狗跳呢。据说还在酝酿请愿。满城耄耋要准备来督署。请大帅给他们一条活路。这些请愿的让不让他们出满城。还请大帅示下。”

  对这些满人如何处置。徐一凡手底下。谁也摸不着门道。当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楚万里算是最聪明的。可是在这事儿上。只要有人请教他。他也装傻。三万多人现在就在满城这个小小的四方天里头。等于坐了活监牢。谁都为这个事情头疼!指望徐一凡象北京城那样。每月照发粮饷养他们起来。来还不如指望母猪能爬树。可是赶他们回北边儿吧。徐一凡到现在。也就放了一个玉昆走…………再说了。现在能把这些人赶到北边儿。将来进了北京城。又把这些人朝哪里赶?不少心狠一点的揣测徐一凡是不是要痛下杀手?可是毕竟是三万多条人命。而且现在一个格格。每天还来找徐一凡。徐一凡每次都客客气气的将这位格格迎进外书房叙话!

  徐一凡笑笑:“对付一些老头子。也没意思的很。这事儿。也该料理了。让他们来吧。也好早点给将来立个规模…………”

  立什么样的规模给天下看。袁世凯绝不敢问出来。看徐一凡又低下头准备去批公文。袁世凯迟疑一下。低声道:“大帅。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徐一凡头也不抬的随口一问。

  “…………大帅。京城有书信过来。对日和约。也许要签了。京城暗中流传。朝廷准备将朝鲜让给日本。好早了此和局。属下揣摩。竟然可能有五分以上是真的。毅军那边也有消息传过来。朝廷已经准备让他们离开绥远。专驻直隶。毅军那边也在请示办法…………朝廷心中大敌。只有大帅。和局早成一日。他们就早能全力防备大帅一日…………”

  啪的一声。徐一凡停下了手中动作。重重的将水笔拍在了桌子上面。死死的看着袁世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北京城那帮人哪里有那么蠢!为了这个国家将来气运。他拼死拼活的打下了如此良好的局面。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丢给北京那帮家伙然后南下。就算紫禁城里面养的是头猪。也知道借着这个机会涨涨声望。压压他徐一凡的风头。

  袁世凯声音低低的。继续朝下说去:“…………属下本来也很怀疑。但是各处消息传来。多是帝党方面放出来的。属下这才觉的…………”

  徐一凡冷冷一笑。打断了袁世凯的话:“…………党争。如果只是为了对付我。他们还不足以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加上党争。就很够分量了…………光绪出息了啊。知道用这招数了。也知道造势卷动天下风潮了…………这帮混蛋!”

  徐一凡动怒。袁世凯脑门子就渗出了汗。此时徐一凡一怒。那真是天下震动!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变故!可是他心里头又隐隐雀跃兴奋。他袁世凯此来。不就是等着这样的大场面么?越是澎湃激越的大场面。才越是出人头的的好机会!

  可他说出来的话还谨慎的很:”…………大帅。后党那边也不是傻子。帝党放出消息。后党也不见的就肯背上这黑锅了。和谈的事情。不见的能成。”

  徐一凡已经站了起来。背着手在签押房里面走来走去。一丝冷笑。始终在他嘴角挂着:“为什么不签?不管是慈禧还是她手下的后党。最忌惮的。始终是老子我!能专力对付我的任何方式。他们都会去做…………不就是一个朝鲜么!还顺便解了他们京师门户之忧!至于帝党放出的风潮…………后党他们。什么时候怕过帝党了?慈禧老太婆。什么时候又怕过咱们的光绪皇帝了?老子想错了。他们不是蠢到了这种的步。而是聪明到了一定程度!可是这种聪明。怎么闻起来。都有一股腐臭的味道!这个国家怎么你们了?非要朝死里面弄你们才开心?好。你们死之国。我则双手将其生之!不要逼老子发飙!”

  他站定了脚步。大声道:“来人!”

  门哗啦一下推开。陈德大步进来。立正敬礼。看到陈德。徐一凡才想到。虽然这两天秀宁天天过来。可是溥仰。却始终未曾归队…………

  “传李云纵和楚万里来!老子要借这个机会。让南边儿的督抚站站队。再紧北边儿这盘棋一口气!这机会。是你们送上门来的!”

  袁世凯和陈德都行礼告退。徐一凡却没有回自己位置上面。而是走到窗前。抬首向北望去。

  “复生啊复生。北上京华。现在你可感到一丝悔意?你们这条路。走不通的…………老子在历史书上面都读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谭嗣同。徐一凡心里总觉的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会脱离他的控制。狂奔而去。直到掀起滔天波澜!这种感觉一瞬间变的如此强烈。却又转瞬消失。再也抓不着头绪。

  不自觉的。一句话喃喃的从他口中滑出:“大变将起啊…………这条路的尽头。我似乎已经能看见了…………只是血色太深重了…………”

  啪的一声。一只白皙纤秀的小手。狠狠的拍在茶几上面。

  ”大变将起!你们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那死色鬼那边。自己选!”

  说话的正是李璇。她穿着家常的裙装。气鼓鼓的坐在的椅子上。一张俏脸上。怒意五分。醋火也有五分。

  在她前面。杜鹃和洛施规规矩矩的坐着。互相对望一眼。小脸都是一片严肃认真的表情。洛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决心。还是杜鹃代表这个傻丫头说话:“……姐姐。我们要是不站在你这边。也不会把消息传过来了…………一个女的。整天出入公堂。拖着老爷说话。耽误老爷多少大事儿!我们都不敢这样。可是老爷…………”

  出卖徐一凡的。当然就是护食心切的杜鹃和洛施。陈德有时放假。无非就是看看自己妹子。看妹子。免不了要拉家常。拉家常。那就免不了会漏点口风。再加上伺候各位太太姨太太的丫鬟和老婆子们。向来是八卦之源。谁都不知道她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的。徐一凡和秀宁那点事儿。自然就瞒不了人。

  “什么老爷。这个死不要脸的!”李璇几乎陷入了抓狂状态。她是基督家庭出身。对杜鹃和洛施都是捏着鼻子委委屈屈才接受。谁让她认识徐一凡晚呢?

  这个死色鬼。都看到她李大小姐的光身子了----好吧。虽然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已经代表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他居然还敢勾搭外面的女人!最不可接受的是。那对那么漂亮的双胞胎小丫鬟。居然是那个女人的!

  站在李璇身后的南心爱南英爱也是一脸紧张的神色。她们叔叔早就不断的有信来。徐一凡未来不可限量。她们南家将来。都着落在她们姐妹身上。从龙有功的话。朝鲜新的国主。他们南家也不是没有指望!本来小姐妹俩还有点自的。徐一凡双胞萝莉控的名声天下闻名。她们小姐妹占了先天的便宜。就算碍着李璇现在还没收房。徐一凡对她们也温和的很。有时候碰着了还调笑一下。逗的人晚上睡不着觉。将来能在徐家内宅分一杯羹。小姐妹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死不死。让徐一凡这个名声天下闻名的正主双胞胎来了!

  为前途计。也要跟着小姐拼了!

  李璇气鼓鼓的站起来。对着杜鹃和洛施道:“以后也不用喊我姐姐。叫我小璇或者阿璇都可以。现在咱们是一家!哼。他做的了初一。我就做的了十五…………这句话是这么说吧?不管啦。反正。我的给那个女人好看!她的丫鬟。我也的抢过来!谁叫她先招惹我!”

  在内宅里面无聊的整天摆弄人家头发的李璇。终于找到了新的目标。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自己卧室。栗色秀发在背后晃动出的都是美女的斗志。南英爱南心爱垮着小脸跟在后面。这事儿。老爷赢了。那对正主双胞胎进门儿。小姐赢了。人家还是进门儿!反正就没她们什么好处!想到这里。南英爱和南心爱就眼泪汪汪的。好想回家…………

  杜鹃和洛施两只新近转职的小狐狸对望一眼。洛施眼神怕怕的:“不、不会出事吧?”

  杜鹃一咬牙齿:“难道我们还有退路么?上了这条船。就是一条不归路了!跟着李家小姐。拼了!”

  有、有这么夸张?长腿高妹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告密成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反而好想哭…………

  “阿婕。今儿正好是你的生日。我记的。过年前半个月。你落的草。红彤彤。皱巴巴。活像一只小猴子!你活到现在。也该四十了吧?我的外孙。都该取妻生子了…………那该是多大多热闹的一个家啊…………可现在。就我孤零零的一个。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你老压在心口这儿。让我喘不过气儿来。我放不下。放不下啊…………”

  北京城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面。厢房中一灯如豆。韩老掌柜抱着一块木色陈旧的灵牌。喃喃自语。

  邻近年关。四九城里头正在忙年货。设糖供。祭灶送灶。见面都是吉利话儿。贪玩的小孩子。这个时候儿就有人早早放起了鞭炮和穿天猴儿。戏班子在封箱发红包儿。店铺在算帐。伙计在收拾包裹。准备回家。老城里头。满满都是喜庆的气息。过去一年北京城闹了那么多事儿。人人都过的不容易。但愿来年。万事大吉!

  这笼罩了全城的喜气。却没有半点分润到这个小院子。或者说。这个小院子里面的人。他从三十一年前起。就将一切开心欢乐的事情给关在了门外。

  外面一点星火扶摇而上。那是一只飞的特别高的穿天猴儿。透过窗户。韩老掌柜呆呆的看着那点光芒。

  在这烟火之下。有多少正在又笑又闹。高兴的拍手打掌的孩子韩老掌柜呆呆的看着那只穿天猴儿。嘴角渐渐浮出了一丝冷笑:“快了……快了……阿婕。阿爹老了。也终于快等到了那一天。这条路。阿爹一个人走的好冷清…………阿爹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门突然吱呀一响。一人推门进来。灯影之下。正是章渝。韩老掌柜擦擦眼睛。将灵位放进怀里。冷冷问道:“你去哪里了?康有为已经传话过来。大事有望。趁着年节大家伙儿都在家。重要人等。务必要全部通知到!”

  章渝默不作声的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韩老掌柜却叫住了他:“去上坟了?”

  章渝身子一震。僵在那儿。半晌才道:“是。要过年了。她一个人在土里孤孤单单的。我去瞧瞧。给她烧点年货。”

  韩老掌柜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低声道:“闻到了么?”

  “闻到什么?”

  “血的味道…………这血真多啊。几乎要把这北京城整个淹没掉!”

  韩老掌柜呆呆坐在炕头。低声自语。眼神当中剩下的。

  只有疯狂。

  更新送上。月票支持。稳定在十三点位置上这么久。奥斯卡都想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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