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细思极恐
“是的。”我正色地点头。
隐正色地摇头：“不行！那里是恶魔的地盘，我无法踏足，除非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上次……”
我打断他：“上次我去的时候还没想起以前的事，又是被诓去的，这次我是悄悄的去。”说着我凝视着他的双眼：“我对地狱再熟悉不过了。”
“那也……”隐的神情尽是不愿，但语气没那么坚决了。
“你只要守护好我的身体，如果遇上什么危险，你还可以通过我们之间的灵魂感帮我逃出来呀。”
“我知道你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但我还是要知道原因。”
我想了下：“因为，我要找一个人谈谈，我不相信他真的一点没感觉到我的存在，我更不相信他会做出背叛我的事！”
“你说的是阿撒兹勒？”
“嗯。”
曾经他是我的朋友，导师，执事，战友……甚至我曾对他动过心！
隐苦笑了下：“至少等你养好伤再去吧。”
“听你的。”我笑着说。
“你休息一下吧，我也要休息休息。”
当他和安琪离开休息舱，我的思绪又飘回了那片雪原。
我和他——那时的阿撒兹勒并没有谈拢，虽说死过一次的人会更怕死一些，但同时也一样会更加珍稀自己曾经认为并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比如自由。
有道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如果一个人连人身自由都没有，那绝对是种悲哀。
后来他想起这件事，还一脸难以置信地说：“原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必然手到擒来，没想到你这女人的思维竟如此与众不同。”。
“要我出卖自由，吾宁死！”我当时狠狠扔下一句，继续前行。
“什么意思？”他愣在原地，直到那个娇小却无比倔强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才恍然明白过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彼列殿下，这女人说宁可死也不愿给你当仆人啊！”
我又走了一段路，见他终于不再跟着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而随着怒气渐渐消散以及西斜的太阳，我举目四顾更觉茫然苍凉。
并且冷静下来的我不禁在想刚刚真的有遇见“人”么？怎么好像——耶稣遇上恶魔的感脚呢！
难道将死之人都会受到恶魔的诱惑？幸亏早提高了警觉摆脱了他，不然怕是已经死在这儿并且连魂儿都被勾走了！
脑海中浮随之浮现出了某电影的片段——恶魔忽然露出狰狞的面容，拿铁链套到被诱惑的灵魂脖子上拖回地狱，真是细思极恐！我不由得打了寒战。
体能已经下降到极点，即便我一直没有停下脚步，但身体产生的热量越来越抵抗不了严寒，我搓搓手低头猛喘了一阵继续往前走，此时的我已经不能去想前路有多远，等待我的又是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能倒下。
身体上的痛苦于我并不陌生，曾经我也是这样咬着牙，逼着自己一次次从病床上爬起来的。
我热爱生命，就像向日葵热爱阳光一般，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幅用眼睛能看到的画面，每一声耳朵可以听到的声音都令我着迷。
阳光渐渐黯了下去，夕阳将雪林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绯红色，雪地好像在我眼前开始燃烧，但却没有一丝温度，而交错着的、长长的树影像是雪在燃烧时冒出的一缕缕青烟，又像是自黑暗中涌出来的一道道幽灵。
我知道如果黑夜到来之前还找不到一个栖身之地，那我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天色越来越暗，我的心越来越冷，时而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声隐隐传来，我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向前半走半爬，心里只剩一个声音——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坚持往前走。
一轮皓月，流光如银，在雪地上撒下了点点晶芒，而终于爬出那片树林，来到一个像是河岸的地方，周围的树林和山峰看上去阴森恐怖，张牙舞爪地随时准备着吞噬掉我最后的气息。
望着那蜿蜒的河道，我不禁在想着如果此时是春暖花开该多好啊，那样的话我的身旁或许会开满野花，清清的河水中，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
身体已经再无法移动半分，我也不可能等到春天的到来！我费尽力气让自己翻身仰面向上，望着璀璨的银河和那轮皎洁的明月。难道我的生命就要在这夜空下悄悄陨落？如此浩瀚、如此苍茫……
曾有人说天上的每颗星，就代表着地上的一个灵魂，当流星划过，就说明有一个人离开人世。
也许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眷恋的，我并不感到恐惧悲哀，一股神圣之感蓦然自心中涌出。
流星至少灿烂过，想着自己意外穿越到这里，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世界，就要死在这儿，我不免有几分不甘心！如果我今日不死……
突然，眼前的月光一暗，随即那个变*态可恶的笑脸出现在眼前：“罗兰，与我定下协议吧，然后你就能得到一间温暖的屋子，柔软的床和美味的食物……”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有一丝丝动摇，不过一想到自己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便立刻抛开了妥协的念头！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这男人就算不是恶魔，也一定居心叵测！不然何必苦苦纠缠于我呢。
这会儿我已没力气骂他，索性闭上眼睛表明自己的态度，骄傲而淡然地勾起嘴角，喃喃道：“结束了，带着遗憾离去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已经努力过，这就足够。”
我的心在那一刻异常平静，一直挣扎于生死边缘的我曾无数次设想过死亡，我也怨恨过、恐惧过……但最终我得出一个结论，坚持活过的人便无愧于生命，尽管我的生命如此坎坷又短暂，可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向命运屈服。
想起在医院里的那些时光，不管是护士、病人都愿意溜到我病房里和我聊天，尽管有几分自欺欺人，但我总是笑着安慰所有人——哭给谁看呢!我告诉那些人也在告诉自己，任何的打击，任何的烦恼都不能超越生命给我们的恩惠，活着就是幸福，而快乐或痛苦，只是来自于我们的内心一股情绪罢了，而一切的前提还是要活着。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变得有些遥远：“罗兰，你不后悔？你就甘愿这样死去？你不恨那些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人吗？”
我很想给他个轻蔑的微笑，不过我已经笑不出来，我在心里说，我不恨，相反我觉得那些人很可怜。
对于我来说，敌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命运，而我对付命运的办法只有一个——你让我哭，我就笑给你看！你让我死，就说明你怕了！
阿撒兹勒那时一直站在我的身边，后来他说：“我亲眼见过无数人死去，脸上的神情或遗憾、或恐惧、或微笑、或平静……但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会以你当时的表情面对死亡，似乎充满了不屑！就像一个胜利者面对一个渺小的敌人一般！”说着他叹息一声：“当初我要是也能这样洒脱，也许！”
“也许怎样？”
他淡笑了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目前为止我从没有遇上也没听说有哪个人能拒绝恶魔诱惑——不是人的除外！只要是人不管看上去如何强大，为了达到目的或是活下去，都愿意与我们缔结契约！有些人甚至不停祈求这样的机遇，所以才会有像献身那种仪式。”说着他眼带困惑地望着我：“你令我第一次对“人类”看走了眼，并且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承蒙夸奖，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既然你答应了彼列殿下，那时为什么任由我自生自灭！”对此我不只是不理解还很愤怒！我可是差一点儿就冻死了！
“冤枉啊！当我意识到自己搞不定你，便准备先将你带回去等彼列殿下回来自己想办法。”说到这儿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当时还很不厚道地在想，不知一向雷打不动、无欲无求的殿下碰上你会怎么样呢！可就在我伸出手要抱起你时，忽然发现一个白点迅速朝这边移动过来，于是我隐匿了身形想看个究竟。”
我趴在床上像是做梦又像是在回忆地想到这儿，猛地睁开眼轻喃道：“我想起来，是萌萌！”
对不起啊宝贝，我竟才想起你来，我不禁在心中暗表歉意。然后立刻闭上眼努力回忆着那段快乐的时光！即便在那一世，那段记忆于我来说也是最简单又幸福的。
记得那时我好像昏迷了一阵，也不知在冰冷的雪地上究竟躺了多久，当模糊的意识渐渐地复苏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两颗闪着碧光的星斗。
而当我看清那不是星斗，也不是那个变*态的眼眸时，我绝望地闭上眼——难道我竟然要葬身野兽腹中！然后变成五谷轮回之物……那还不如被烧死或冻死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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