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三人日夜兼程，一路停停走走，白天赶路晚上歇息，连续骑了三日的马，磨得大腿内侧都破了皮。
直至离开白云城，唐梨拆开包袱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刘伯不单单给自己准备了衣裳和伤药，最底层还压着一张价值五百两的银票，她怔怔看着这张银票，心中剩下更多的便是感动。
不过萍水相逢，却能真诚相助，叶孤城和刘伯真是好人。
唐梨是这般想的，事实上，叶孤城在平日里向来孤僻不爱言语，他的朋友只有几个，若非他看在眼中的，他往往都是不屑一顾，此次他能首肯刘伯的行为，也不过是因为唐梨带给他的感觉不坏而已，只是对于这些，唐梨一概不知。
“海棠，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护龙山庄？”唐梨一边将架着的野鸡肉翻滚一边问道。
上官海棠添了一把柴火，笑着答道：“没这么快，还要好几日呢！”他侧目望着唐梨娴熟的动作，真诚地说道，“没成想我上官海棠交了个厨艺绝佳的朋友，这一路下来我总算不用啃干巴巴的干粮，天天吃着人间美味，真是一大幸事啊！”
唐梨又烤了一会儿，便将那野鸡肉递给了上官海棠，再将另一份给了段天涯，“这荒郊野岭没有调味料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就吃些。”
“多谢。”
段天涯从容接过，吹去上面的热气咬了一口，鸡肉滑腻鲜嫩，虽说少了调味料，不过唐梨烤炙的手法极好，再加上她又采了些果子去腥，吃起来倒也是另一番别致的味道。
此时夜色如墨，繁星妆点，淡淡星辉泼洒而下，缭绕的薄云被清风吹过一层层散去。
唐梨躺在一处角落里仰头望着天际浩瀚无垠的星河，竟是出了神，直至上官海棠走上前来将水壶递到她面前开口问道：“小梨，要喝点水吗？”
唐梨从地上坐起，将水接过轻呷一口，清水寡淡无味，清冽入腹，上官海棠在她身侧坐下，两人一同眺望着远方被墨色染黑的重重山峦，足足静默了良久，唐梨才开口打破沉默，“海棠，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
上官海棠先是一愣，才缓缓笑开，“小时候父母过世后我就被义父收养，他把我抚养长大，教会我武功，我便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好好报答义父的恩情。不单单是我，还有大哥，还有一刀，我们三个的武功都是义父教的。”
“听起来感觉你义父很厉害啊，想必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很高呢！”
“义父是当今皇帝的皇叔，外号铁胆神侯，曾受先皇之命创立护龙山庄，持丹书铁卷，尚方宝剑，护龙山庄有着全天下最完备的情报，对于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不过这情报只有义父有权利使用，虽然我无权调用情报，但你放心，张进酒为人很好，我一定会说服他让他帮你的。”
上官海棠说得起劲，唐梨也听得认真，她这才知晓原来他们两人都是在为朝廷办事。
夜风翕动，皎月莹润。
不远处，段天涯正把缰绳牢牢绑在树干上，骏马低垂着头吃着青草，倏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异响，他目光一凛，高声提醒道：“小心！”
上官海棠率先反应过来，他立即抓过身边的兵器，迅速将唐梨掩在身后。
不过这么一瞬的功夫，大批黑衣人从黑暗中倾巢而出，借着清泠的月色和幽暗的火光，尖锐的刀剑淬满锋芒，像极了蛰伏已久的毒蛇吞吐着蛇信子，令人不寒而栗。
“上！”
一黑衣人冷声呵道，瞬间，其余人一拥而上。
上官海棠和段天涯立即拔剑迎敌，刀剑相向，剑声泠泠作响。
唐梨也不甘示弱，她取出玉漱伞先是连连后退几步，以退为守，又仔细观察黑衣人的破绽后，将伞柄一转，一道泛着寒光的伞中刃蓦然破鞘而出，映照着清辉月色的凉意，飞花乱舞，落英缤纷，犹若天女散花般的盛景却沾上了殷红的鲜血。
上官海棠原以为唐梨不会武功，可是方才他在对敌的时候分了丝心神在她身上，瞬间被唐梨施展出来的绝技所震撼，尽管她的功力还有所欠缺，但那招定然是江湖上盛传的飞花摘叶。
段天涯自然也看到了，他震撼了那么一瞬，就发现唐梨内劲不足，又从攻击转为防卫，他迅速出了几招将面前的黑衣人摆脱便飞身到了唐梨身边，凌厉的剑气刮过，顷刻间，黑衣人倒地，雪白的脖颈上抹着一层血痕。
“多谢段公子。”唐梨喘了口气真诚道谢。
段天涯面色不改，“唐姑娘且小心，这些人都是死士，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
唐梨颔首表示明白，那厢上官海棠又杀死一人后，高声问道：“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需知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少废话，段天涯，上官海棠，主子发话要提你们的人头回去见他，今日便是你们二人的死期！”
黑衣人冷声说完后，倏然从袖中取出几枚暗器，段天涯迅速用剑挑开，又战了几回合，黑衣人只剩下为首的那人还活着，段天涯手腕一转，内力夹带着剑气汹涌而来，不过瞬息的功夫，一把利剑便横斜在黑衣人的脖颈上。
“只要你告诉我们你的主子是谁，我会向义父恳求饶你不死。”
段天涯淡淡地开了口，那黑衣人冷冷一笑，“若是真落到铁胆神侯的手里，恐怕我是生不如死。”
说完后，他俯身而上，将脖子往那利剑上一抹，随之他袖子中的一枚毒针在死前飞出，在三人毫不设防的情况下直接刺入了唐梨的心脉。
唐梨只觉得胸口一痛，毒素更是以飞快的速度蔓延而开，她的嘴唇渐渐泛紫，更是无力地瘫倒在地。
上官海棠惊恐地将她接住，段天涯稍一把脉，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伸手迅速朝她身上的穴位一点，“她的毒快入心脉了，现在我将她的穴位封起，毒素会暂时缓住，我们必须尽快将她送到医馆。”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不再迟疑，迅速上马。
上官海棠将唐梨放到身前，自己从后面托住她，两匹骏马在深夜下疾驰，直至行到最近的四方城，天边才渐渐亮出一抹白光。
医馆并未开门，段天涯叫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来，迫不得已下只得踹门而入。
“咣当”一声瞬间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药童，他吓得瞪大双眼，正要开口就见一张银票落在他的面前，而开口的那人脸色冰冷，“速去将你们医馆的大夫找来。”
药童激动万分地接过那张银票进了后院，没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匆匆赶来，他哆嗦着手给唐梨把了一脉，连连摆手摇头道：“毒离心脉太近了，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闻言，上官海棠如遭雷击，他望着大夫恳切地哀求道：“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
“海棠，你冷静点。”
段天涯明白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慌，他安慰了下上官海棠后，转而询问大夫道，“大夫，你可有什么办法帮她暂压毒性，还有，你可知这四方城中还有哪些医术高明的大夫？”
老者伸手捋了捋长髯，倏然开口道：“我倒是记起前几日城里来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年纪虽轻，但医术极其高明，一手悬丝诊脉更是出神入化，那医术，老朽叹服呐！”
听了这话，上官海棠不复先前的失落，他眸光一亮，急忙追问道：“那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好似在不远处的长风客栈。”老者想了想答道，“他的脾气有些古怪，不过若是有他在，相信你这位朋友身上的毒素应该能解。”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连连谢过老者便往长风客栈而去，他们刚到客栈问了掌柜的，掌柜立刻就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何人。
“你们说的应该就是住在后院的神医赛华佗吧！”掌柜笑着开口道，“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掌柜领着他们来到后院，这里闲静安逸，青竹通透翠绿。
高易山正打扫着院子，刚一抬头就看到掌柜和两位男子迎面走来，其中一人的怀里还躺着一位嘴唇泛紫的姑娘，他立即就明白他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掌柜率先开口说道：“这位便是神医身边的忠仆高侠士，高侠士，他们二位是来求医的。”
高易山点点头表示明白，继而说道：“在下高易山，不知两位可知我家爷诊病有三条规矩？”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瞬间愣住了，上官海棠困惑地问道：“三条规矩？不知是哪三条？”
“不死不救，为恶好色者不救，看不顺眼不救。”
屋子里倏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随即屋门一开。
只见那男子生得清秀俊逸，肤色白净，额心一点朱砂风华无双，一身华贵金衣端坐于轮椅上中，静若处子，点尘不惊。
他先是细细扫了眼面前的两人后，再将目光转向唐梨，倏然，他手腕一转，一道金线飞出系在唐梨的手腕处，他凝眉片刻，将金线收回，转而对高易山说道：“易山，准备一桶热水。”
说完后，他取出纸笔飞速写下几行字交给段天涯，声色淡淡，“将这些药材买齐。”
段天涯将其接过就飞身离去，上官海棠连忙将唐梨抱到房间的一处软塌上，担忧地问道：“神医，她这毒……”
“不会有事的。”欧阳明日说完后，又道，“要解这毒需要将她内衫脱净置于药桶中，再由会武功的人将她的毒素逼出，我只将逼毒的穴位告知你们，至于逼毒的人选就是你们的事了。”
上官海棠怔愣了下，这事情确实要一位会武功的女子来，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唐梨心底自责无比，那些死士要杀的人是他和段天涯，却要无辜连累到唐梨。
想到这里，上官海棠眼眸微垂，将束发的发带解下，墨发青丝，艳若桃李，这分明是倾国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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