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动手

　　连续几天，黄槐都变得非常忙碌。白天，他继续和李家亮虚以委蛇的谈天说地，抱怨工作，但他已经知道，李家亮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不会那么做。晚上下班之后，他便守在摄像机前面，看着镜头和屏幕里出现的李家亮。曹娟常常给他打电话，他都是以加班为由搪塞，或者根本就不接曹娟的电话。他所租住的房间在智慧谷公寓的对面，和十一层李家亮所住的房间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窗帘是暗色系，这是为了配合摄影机的黑色，起掩盖作用。就像是丛林里的变色龙，总是需要一层伪装的。房间很小，一室一厅，胜在便宜和地理位置优越。偶遇李家亮的第二天，他便将这房间租了下来，当时他表面上装作很不屑这间房的时候，房东为了尽快把这里租下来还给他打了个八折。坐在散发着霉臭味道的沙发上吃着泡面，摄录机上的画面显示李家亮把阳台的窗帘拉上了，但他却没有关上摄录机，而是让其继续拍摄。黄槐端着泡面站起身来，走到贴满了照片的墙壁前，一边咀嚼，一边看着。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却像是充满了电的雷达，放射着绿色的光芒，不断地在照片上反射。这些照片全是女人，穿着各种各样衣服的女人，年龄是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贴满了墙壁。有几张照片上被划伤红色的大大的叉，却依旧贴在墙壁上。这几天，他躲在角落里的拿着单反，把每一个从智慧谷公寓里走出来的女人照下来，然后洗出照片一一进行调查。有的面孔已经非常熟悉，熟悉到他已经不用再去想她是不是就是那天藏在大门背后的黑影，因此他便在其照片上划上叉。而有的女人是新面孔，也有的女人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些，都是他重点调查的对象。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通过每一次和李家亮的聊天，他只是觉得李家亮越来越神秘，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李家亮在公司里面很少说话，应该说很少和同事们说话，总是板着一张脸。同事们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只是知道他曾经救了老板的女儿，老板很有些器重他，但他们也从不在李家亮面前说起这些。由于黄槐身份的特殊性，他和别的同事不一样，他需要某些掩饰，也为了在谷志华面前多一些露脸的机会，于是他便主动接近李家亮。李家亮和谷志华接触得非常频繁，跟紧李家亮，一定能够多些在谷志华露脸的机会。在一次次的喝酒聊天中，黄槐逐渐和李家亮成为了朋友，李家亮把在工作之余的不愉快在喝酒的时候像倒豆子一般向他发泄，甚至还骂谷志华。那时候，他很有些失望，还想着或许走李家亮这条线可能是个错误。

　　让他没想到的是，谷志华信任李家亮的程度竟然到把老街改造招标比选的任务交给他。一方面，这让他很是意外，不知道是李家亮自己主动申请的还是谷志华早就这么想，另一方面，前期和李家亮搞好了关系，也让他能够在第一手就获取了华智集老街改造标书的内幕。他总是沾沾自喜的认为他所获得是第一手资料，是华智集团绝密的内容，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有了他的信息，加上李家亮平时的表现，青森集团这次一定战胜华智集团。最终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沈家豪似乎对他很不满，联络人林胜楠也对他的自信有了几分怀疑，对他的自负有了一些厌烦。面对这个结果，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李家亮。看了一阵照片，找出了重点盯防的某些人，黄槐走到摄像机边。对面阳台已经关灯，他抬起手腕，手表显示已是晚上十点半。

　　“现在，已经不会青森集团和华智集团之间的对决，李家亮，现在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我一定要把你戴着的面具揭开，找出你放在青森集团里面的鬼。”

　　黄槐得意的望着对面的窗户，嘴角咧开，他觉得胜利者一定是他。李家亮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早上七点一时起床，拉开窗帘以后，脱掉衣服进行锻炼。他身上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脂肪率也降的很低。他先是进行俯卧撑，黄槐数了一下，他一般分三组，一组做八十个，然后进行下蹲，也是三组，一组六十个，随后进行仰卧起坐，做两组，一组一百个，最后到了平板支撑的时候也就是他结束晨练的时候，平板支撑一般十分钟。像是有强迫症一般，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他每天晚上十点半睡觉，早上七点十分起床。一开始，黄槐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后来才发现，他对自己的要求近乎残酷而苛刻。无论前一天回来多晚，早上七点十分准时拉开窗帘，脱掉上衣进行锻炼。每一组锻炼他都是完成得极好，个数也是一样，从来不多做，也不少做。最开始监视的时候，黄槐并不计时和数数，后来，也像是有了强迫症一般为李家亮计时和数数。这让喜欢睡懒觉的他很是烦恼，这么单调无趣味的生活，李家亮的表情却是非常平静，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烦躁。难道他是没有情绪的吗？那些在我面前表现出愤世嫉俗和怀才不遇的愤慨表情去了哪里了呢？黄槐想，或许独处时候的李家亮才是他自己，在我面前他戴着的只是一个面具而已。那次以后，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者这么说，他的房间里就没有出现过女人。当然，拉上窗帘以后，谁也不知道谁会进去，会发生些什么。

　　但至少，窗帘拉开以后，他总是一个人。有时候，这会让黄槐产生些错觉，或许李家亮是个禁欲主义者。但不能用善良的心态来猜测李家亮，他在家表现出来的状态和公司完全不一样，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一个仅仅靠想象就能猜测出来的人。锻炼完毕，李家亮洗完了澡，换好了西装提着公文包出门。李家亮有车，但似乎他并不愿意开，每天早上乘坐地铁上班，公司和公寓之间只隔了一个站。他出门之后，黄槐才开始收拾东西，换好衣服，提着公文包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到公寓门口，按了电梯下行键，看着数字的变化。他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家亮才会露初马脚，看来要想一些办法主动让他露出马脚。只要得到李家亮安放在青森集团的内鬼的信息，那么，他也会变成我的一颗棋子。只要他变成我的棋子，我在华智集团的身份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电梯门打开，他头脑里想着美好的未来走了进去，电梯门正要关上的时候，门缝里传来一声清脆的

　　“等等。”

　　他急忙按下开门键，电梯门重新打开，一位女生匆忙走了进来。她带着黑色鸭舌帽，长发被帽子压着垂到肩上，上身穿一件灰色字母卫衣，下身穿一条收脚却肥大的黑色运动裤，脚上一双高帮的阿迪达斯运动鞋，背上背一个红色波点背包，一身轻松休闲运动的打扮。黄槐特别看了看女生，长得非常漂亮，这身装扮穿在身上像是个要去跳舞的韩国运动明星。女生也看了黄槐一眼，转过了身，然后拿出手机对着她自己开始一阵猛烈的做着各种可爱动作的自拍。现在的女生被韩流污染的挺严重的，坐个电梯都要摆姿势。他记得在学校的那段时间，曹娟也喜欢看韩国的电视剧，学韩国人穿衣，他将其视为不正常。后来毕业之后参加工作考上了警察，她就穿得有些正常了。他询问曹娟为什么不那么穿了，她说脑残才会那么穿，现在，她穿得非常成熟。女生看来十八九岁的模样，应该是大学生吧。黄槐想，但是现在的高中生长得都比较成熟，说不定是她就是个高中生。女生嘟着嘴寻找角度照了一阵自拍，然后便把手机放在了兜里面。透过电梯门上如镜子一般的门，黄槐不经意间又看了看她的样子。非常漂亮，看起来就和电视上那些整了容的韩国女明星没有区别。果然是整了容的，现在的女生，被韩流影响得连原装货都不是了。他被这张脸吸引住，不自觉的又多看了两眼，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电梯门打开，女生快步走了出去，一只脚刚踏出门嘴里说了句

　　“真猥琐”，就径直朝着外面街道走去。黄槐慢慢走出电梯，嘴角一笑。他当然听见了女生走出去的时候说的话，和这么一个小女生计较并不是他的风格，望着女生消失的门口，他在心中感叹，没想到在90后心中，自己的形象总结是

　　“猥琐”。他回想了女生俏丽的容貌，和她在电梯里寻找角度疯狂自拍的情景，感叹一声，非主流真是惹不起。鼻尖依旧回荡着女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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