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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瑛厉色碰了她一眼:“说话可要凭良心!院里哪个丫头没有收过表小姐的赏赐?!你也收了不少了!每个人的退路表小姐都亲自过问,只有那些贪心太过的,她才没应承。我们几时就跟她格外亲厚了?!”

  十儿冷笑道:“分明是你自己不安分,想求表小姐荐你到三少爷身边做通房,才被表小姐断言拒绝的,你还有脸提?!”

  安氏的脸立时就黑了,杏红害怕地不断磕头,被她狠狠骂了一句:“混账小蹄子!”就被海堂带着两个婆子押了出去。

  十儿忙向安氏进言:“太太明察,这分明是杏红那丫头心怀怨怼,故意陷害奴婢二人的,太太可千万不能信她!”

  安氏冷笑道:“你别忙着撇清,她虽混账,说的话却未必假,你们两个,必是跟霍丫头格外亲近的,不然一同派去的丫头这样多,那霍丫头平日起居饮食只肯让她自家带来的丫头动手的,怎的就让你们俩到跟前去了?!南棋是早就包藏祸心,你这个王家女儿,只怕也清白不到哪里去!你如今硬是挤到攸哥儿身边,打的是什么主意?!”又转向春瑛:“我早打听得你老子娘从前侍候过姑太太,必是想要改投到霍家去!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下作的小娼妇!侯府养了你这样大,你不好好想着孝敬主子,报答主子,胳膊倒想往外拐了?!”

  春瑛只觉得怒火噌的一下烧起来了,只是尽力忍着:“太太,奴婢若是想要改投霍家,在表小姐离府时,就会跟着她回家去了!何必这么费事地等赎身出去了,再卖给霍家?!青姨娘的确曾几次奴婢的父亲过去,但奴婢的父亲每次都坚拒了,他对侯府是忠心耿耿的,太太怎能因为听了别人的谗言,就胡乱思疑?!”

  十儿也在一旁哭道:“奴婢不曾对三少爷有过痴心妄想,不过是从小儿在三少爷院里当差,人头极熟的,才想着回去继续侍候。奴婢又不是傻子,怎能分不清楚谁才是正经主子?表小姐不过亲戚罢了,何况几年下来,对奴婢皆是淡淡的,极少亲近,奴婢心里敬的是老太太、侯爷、太太和三少爷,从不敢忘的……”

  安氏听得不耐烦:“别拿好听话来哄人!你们这样的丫头我见得多了!仗着几分容貌,便想往高枝儿上去,真真猪油蒙了心!我还没犯糊涂!若你们真的忠心,就不会瞒我霍家的事情!既然瞒了,可见你们不忠,正该一顿板子打死了!”

  春瑛咬牙问:“请问太太,奴婢们到底瞒了什么事?请恕奴婢愚钝,竟不知太太想要知道霍家什么事,为何从来不曾问过奴婢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服你!不然你休想给我安罪名!

  安氏张口结舌,又觉得这丫头分明是在讽刺自己,当下便大怒,猛拍桌面:“给我将她们拖出去打板子!”

  当即便有几个婆子近来拖春瑛和十儿往外走,春瑛一边挣扎一边嚷道:“太太要罚我们,好歹给个罪名!奴婢们到底犯了什么错,瞒了您什么事?!请太太给个明白!”十儿也在一旁追问。

  安氏只是一味嚷着:“拉出去拉出去!”

  忽然有人要将帕子塞进春瑛和十儿嘴里,想把她们的嘴堵住,安氏皱眉:“堵什么嘴?!我就要听她们叫疼!”那媳妇子赔笑道:“太太,她们胡言乱语的,没的污了您的耳。”说罢又要把帕子往春瑛嘴里塞。

  春瑛挣扎得更厉害了,无意中一瞥,望见曼如在帷幔后向那媳妇子使眼色,恍然大悟,猛地将那媳妇子撞开,骂道:“崔曼如!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你在太太面前我们坏话,是想堵住我的嘴,不让别人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吧?!你敢说二少爷娶亲那晚的火,跟你没关系?!”

  曼如慌张地看了安氏一眼:“你……你胡说什么?!”

  “你说你那晚被王七嫂赶出来了,可是我分明在大厅外头看到王七嫂叫你回茶房去看炉子,说再不回去茶壶就要烧干水了。你根本就没回!花言巧语骗走了别的丫头,自个儿往太太跟前奉承去了!若是茶房起火,第一个要负责的人就是你!”

  十儿也猛力吐出嘴里的手帕,嚷道:“我七嫂那晚分明只是搅总巡查,几时管茶房烧炉子?!那是你自己疏忽职守犯的错,却推到别人身上!”

  曼如脸色惨白:“胡……胡说!”安氏瞪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一甩袖:“给我一起押出去!狠狠地打!”

  曼如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跪着爬到她跟前磕头求饶。春瑛仍就被拖了出去,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嚷道:“太太明知是曼如嚼舌,为何还要罚奴婢?!奴婢是老太太为给府里积德,发了话要放出去的人,太太胡乱罚了我们,就不怕老太太怪罪么?!”

  安氏拍桌:“反了你……”不等她骂完,身旁便刮起一阵风,芍药一步冲上去大力刮了春瑛一个耳光,厉声骂道:“大胆!你居然敢对太太如此无礼!吃了豹子胆了?!”

  春瑛被一下打懵了,待醒过神来,才发现刚才那个耳光虽重,震得人发昏,其实不怎么疼,她愣愣地望向芍药,见对方给她使了个眼色,又继续骂:“不给你一个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又有婆子拖了曼如出来,向春瑛和十儿一样,按在长椅上。芍药朝拿板子的婆子使了几个眼色,几个婆子略一犹豫,便轻轻点头。她见状笑了笑,便低声嘱咐春瑛十儿:“叫大声些,惨些,别叫太太看出来!”说罢高声宣布:“打!”

  十儿和曼如都在惨叫,后者叫得更响些、更惨烈些,春瑛自己也在叫,泪水说来就来了。幸好那板子打下来,只疼一瞬间,打完后倒不太疼,只是打了三四版,腿上也疼得难受。她只觉得心里委屈,暗暗大骂这古代的权贵阶级残忍,如果不是芍药帮忙,自己就要吃大亏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院门外传来一阵大喝,众人都停了手,转眼望去,只见侯爷站在门前,望着院中的情形,气得脸都青了:“快住手!”

  众人忙停了板子,纷纷跪倒在地。安氏在屋里听到丈夫的怒吼,心下一跳,忙扶了丫头走出来,勉强笑道:“侯爷怎么来了?不是说前头有客么?”

  “你还知道前头有客?!”侯爷没好气地道,“把人打得鬼哭狼嚎,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是觉得我们家的名声太好了,非要弄出点是非来,好叫御史台参我一本是不是?!”左右看看受刑的几个丫头,见曼如在边上哭得最大声,厌恶地道:“哭什么?!还不快给我拉下去!”

  芍药立刻命婆子们将人扶起来带出去,又叫人收了板子长椅等物。安氏虽不甘心,但丈夫发了话,她只得依了,当下便迎了侯爷进屋,又吩咐倒茶。

  侯爷坐在正位上,看着妻子,就觉得心里烦闷:“好好的又闹什么?!丫头不好,交给管家说一顿,撵出去也就是了!老太太身上正不爽快呢,昨儿我还跟老陈说,往京城各大寺庙施些银米,为老太太祈福,你今儿就把人打得鬼哭狼嚎的,万一冲撞了老太太可怎么好?!”安氏哑口无言,讪讪地往对面落座,小心翼翼的,只坐了半边椅子。

  芍药奉了茶上来,侯爷挥挥手,捧起茶碗,带着一丝不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安氏如何把话说得婉转合理,门外,春瑛扶着廊下的柱子,努力直起身,还是觉得臀部疼得厉害,幸好可以勉强走路,但姿势就不大好看了。她揉着自己的臀部,估量着看伤势轻重,探头去看上房方向,看不到什么动静,心下思索着,侯爷这一来,应该就能把太太的命令拦回去了吧?

  一来太太图谋霍家家产,说出去不好听;二来老太太已经下令放自己出府,太太的做法明摆着就是无视老太太的意愿;三来事情是因曼如嚼舌而起的,茶房起火的真相大白,侯爷太太必定都很生气吧?自己和十儿也算是立了功了。这么一想,自己和十儿多半都能逃过去吧?只挨几板子,她就忍了!

  春瑛回头看见十儿疼得疵牙裂嘴地,朝着一个婆子叫“三姑婆”,又撒娇喊疼,便忍不住笑了。

  方才几个执板的婆子都在,也没把她们硬拉走,春瑛知道这是多归了芍药的面子,但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便向她们福了一福:“多谢妈妈们手下留情,这分恩德,春瑛是绝不敢忘的。”十儿闻言也忙向那几个婆子道谢,她的三姑婆早就塞了几块碎银过去。婆子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悄悄儿袖了谢银,摆手说不客气。

  正和乐融融间,一旁传来抽泣声,众人望去,原来是曼如半撅着屁股,使力抱住廊柱支撑身体,抽答答地哭着,下身的淡绿色裙摆上,已经沾了几道血痕。春瑛一看就知道方才婆子们没对她留手,只怕还加重了几分力道,因此只三四板子就伤得比别人重。她心中深恨曼如进禅沿陷害自己,冷冷一笑,便瞥过头,迳自与婆子们说话。

  婆子们也撇撇嘴,一脸不屑。

  还有看戏的媳妇子闲闲地在一旁冷言冷语:“姑娘要哭,就回家哭去!侯爷在屋里呢,你嚎什么丧?!生怕侯爷不知道你似的!”旁人便笑道:“嫂子不知道,她正是要让侯爷知道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攀了高枝儿,咱们可不能得罪了她。”

  曼如立时住了哭声,委屈地抹一把泪,抬眼望向某个方向,春瑛瞥过去,发现她看的事先前想要堵住自己嘴巴的那个媳妇子。后者目光闪烁,左望右望,躲到人群里去了,曼如见状,一脸不可置信。

  一个打扮体面的媳妇子站了出来,严肃地道:“好了,都回去吧,别在这里碍事,太太自会处置你们!”

  众人便各自散了,春瑛与十儿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路上向那位三姑婆道谢,对方摆摆手:“我也是王家女儿,多亏了姑娘的好意,我心里记着呢。”春瑛怔了怔,便明白了,微微一笑,立马又疼得扶助了腰。

  侯爷听完妻子的讲述,面无表情。安氏惴惴不安地偷看他的脸色,小声道:“我也是气恼这几个丫头不安份,怕她们带坏了攸哥儿……”

  “你少插手,就不愁攸哥儿会被带坏!”侯爷瞪了安氏一眼,只觉得当年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会相信了媒人的花言巧语,把这个女人娶进门了呢?!她比起自己的元配范氏,真是差太远了,唯一的功劳,就是给自己生了个好儿子!

  “你当我是谁?以为几句好话就能瞒住我?!你打妹妹妹夫家产业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我见你只是小打小闹,没坏了亲戚家情份,便在在儿子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了。如今你倒好,明知全京城都在议论咱们家侵吞外甥女家产的谣言,还当了这么多人的面质问事后外甥女的丫头不给你通风报信?!这不就等於承认我们家真的图谋过霍家产业?!你当人人都是傻子,还是觉得她们都是哑吧?不会把话传到外头去?!你不要要紧,别连累了我们家的名声!”

  安氏又羞又气,虽是夫妻二人在屋里谈话,但几个半日倚重的大丫头都在门外候着,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侯爷夫人,养尊处优,又管着家务,满府里除了婆婆和丈夫,就再没有比自己更尊贵的人了,如今却被丈夫当了别人的面训斥,真真什么脸都丢光了!

  只是她又不敢不回应:“事情不会到那一步的……这院里的人都是我的亲信……”

  “就算原本是亲信,也未必不会生异心!”侯爷想起方才遇到平安夫妻俩,便将茶碗摔回桌上,“真不知道你娘是如何教导女儿的!怎的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你管的什么家?!便是当家主母,人家也未必就会为你掏心掏肺!忠仆难得,你倒好……”想起陈家父子都是安家陪嫁过来的家人,便恨恨地又拍了一下桌面。

  安氏满脸胀得通红,想要分辩几句,却又不敢造次,心里满腹委屈,又十分羞恼,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门口,发现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丫环们不知何时撤退了,才暗暗松了口气,赌气问:“侯爷既这么说,那几个丫头,又该如何发落?!我是在不敢让她们侍候攸哥儿了,也不知道心里都盘算些什么,还伶牙俐齿,没上没下的,那曼如更是可恶!我竟不知她是哄我的!”

  “说到这个曼如,就是方才穿了水红袄儿、绿色罗裙,长相颇为美貌的那个丫头是吧?”侯爷一皱眉,“你说她是喜宴那晚守茶房的人,因偷懒潜进来,才让茶炉子烧干了水,因而起火的?!”

  安氏正为丈夫夸奖曼如美貌而心中歪腻,便有些闷闷的:“另两个丫头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但瞧曼如的神色,多半是了。”

  侯爷没顾得上她的脸色,只是面上添了几分气恼,板着脸坐了片刻,才硬梆梆地道:“这丫头你给我看好了!不许让她出府,也不许让她见外人,连家里人也不许见!你亲自选一个可靠的丫头,收拾好房子,将她送进去,好生守着,除了送饭送水,半个字都不许多说!对外只说她是伤得重了不宜挪动,要静养!”

  安氏越发生气,阴阳怪气地问:“侯爷这是要抬举她?”

  “胡说什么?!”侯爷瞪了她一眼,“我们正跟梁家在御前打官司呢!先前为你不仔细,一口咬定了是梁家人放火,如今却说是我们家的丫头疏忽大意,叫人知道了,我如何下得了台?!”

  安氏这才醒觉过来:“这……我倒忘了……那就叫她别认?”

  “别人又不知道她是守茶房的,认什么认?!你只需把人看好了,别叫老二媳妇和她手下的人知道,等圣上裁定,就完事了。过后该如何处置那丫头,就由你做主了!”顿了顿,“选几个忠心可靠的证人,也不用说看见梁家小厮放了火,只说当日确实看见他在茶房附近出现,就足够了,说得太多,反叫人起疑。横竖圣上是偏着咱们这边的,拖个几天,我向圣上求了恩典,说不计较此事了,和气为上,他梁家就只能认了!”

  安氏忙应了,又有些迟疑:“那……另两个丫头……”

  侯爷不耐:“什么要紧的事?!又不是犯了大错的!老太太都发了话,你照做就是!只是如今她二人也是知情人,万一在外头混说,倒坏了大事。你索性把人送到庄子上避几日,等事情了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不想她们回来侍候儿子,就调到别处去好了!”说罢又瞪妻子:“真是个糊涂的!外甥女儿虽出嫁了,又离了京,她娘家还在这里呢!倘或那青姨娘打发人来请安,问起从前侍候的丫头,叫她知道外甥女一走,你就拿丫头做筏,叫人怎么想?!”只怕老太太也要生气!你有多大的气性?只求自己痛快,就不管不顾了?!霍家范家海家都是咱们得正经姻亲,你趁早儿给我收起那点小心思,好生经营亲戚情份是正理!他们可比不得你安家!“

  安氏憋红了脸,委委屈屈地应了。侯爷又叫上茶,又问她今日有没有给母亲请大夫,大夫怎么说,吃了什么药,胃口好不好。

  安氏一一答了,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先前不是有客人么?怎得忽然……“

  侯爷一听,脸色又难看下来,想起儿子打靖王府捎来的消息,还有那姓胡的小子的警告,以及小舅子不甘心的神色,和圣上难测的心思……他猛地起身,迳自往外走了,安氏在后头叫了两声,他都不理会。

  芍药捧了茶过来,小心地问:”太太?“安氏阴沉着脸站在那裏,半晌,才拽过茶碗,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春瑛回到家,路妈妈早已得到消息赶回来了,心疼地围着女儿转悠,又骂她不听话,做错事惹恼了太太。春瑛不服气地争辩自己是冤枉的,路妈妈只是不信,但还是翻箱倒柜地找出以前留下的治外伤的药,给女儿敷上。

  路有贵不久也赶回来了,得知女儿只是轻伤,便转而质问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春瑛心里很生气,只觉得自己根本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父母都不相信自己?

  太太连伤未痊愈的小陈管事都骂了,又逼他带伤工作,可见有多么刻薄寡恩。再说,太太接二连三地被曼如骗倒,根本就是个糊涂人!明知道是曼如在说谎,还连自己和十儿两个揭发者一起打,这根本就是赏罚不明!这样的女主人,按理说自家老爹应该对其人品深有体会才对,为什么就先怀疑自己?!

  春瑛心中冷笑,却又觉得有些心灰,抬头看着父母圆瞪的双眼,便撇开头,道:”是曼如在太太面前说我和十儿的坏话,想要害我们来着。“

  路妈妈半信半疑:”崔丫头为什么要害你们?!“春瑛扯扯嘴角:”她有一件秘事叫我们知道了,生怕我们告发,就先下手为强。“”秘事?什么秘事?“

  春瑛正想说,便听到外头有人敲头。路妈妈出去看了,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说是五家的,奉命送一瓶外伤药来的。路妈妈知道十儿与自家女儿交好,道了话,又抓了把果子给那孩子,才放他去了,拿着药瓶子进屋道:”这原是他家祖传的方子,我以前也见过,药效极好的,当家的,你且出去,我替女儿换换药。“

  路有贵闻言只好先出去了,春瑛正要解裙子,却听到外面又有人来敲门,这回来的却是小陈管事和梅香。

  小陈管事还拄着拐杖,脸色仍在发青,面上犹有倦意。

  他是路有贵的老上司了,后者忙将他夫妻二人迎进屋里,又让妻子去倒茶,梅香笑着:”不用忙活了,不过是略坐一坐,有些话要说,春瑛妹子可是在里屋?我去寻她说说话。“便掀了门帘往春瑛的房间里来。

  春瑛理好衣好,勉强撑起身来,站在地上,朝她笑着福了福身:”梅香姐姐。“梅香忙搀她起来,仔细看她的脸色:”今儿伤的可重?要不要紧?上过药了么?“

  ”上过了,方才又有人送了一瓶药来,正打算再上些呢。“

  梅香叹道:”你这丫头,素日还不算笨,今儿怎么糊涂了?不同的药,一起混着上了,焉知道会不会引起不好的症状?“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高的小瓷瓶来,道:”这是那些妈妈嫂子们旧年常备的药,治棍棒伤是最好不过的,每日只需在晚间临睡前,取一丸拿黄酒和了,敷在伤口处,三五天就不疼了,比别的药都管用。“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若没有黄酒,拿温白开也使得,只要是干净的。“

  春瑛道了谢,接过来放好,回头请梅香往炕上坐了,见她欲言又止,便问:”姐姐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梅香叹了口气,道:”我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你千万记住了,今天你说的曼如擅离职守,致使茶房失火一事,这就忘了吧,千万不要再跟别人提起!“

  春瑛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呀?难道太太就这样信她?方才不是也打了她板子?难道曼如又说了什么好听的话,把太太说服了不成?“说起来真的很有可能,当初太太知道曼如是丢下茶房的差事去奉承她的,不也没生气吗?

  梅香叹道:”你怎么糊涂了?我们夫妻这些日子闷在家里,消息不灵通倒也罢了,你是在外头的,按理说应该听到别人议论才是。喜宴上那晚上的火,不是都传说是梁家舅爷命小厮放来泄愤的么?人家不认!官司都打到当今皇上面前了!“

  春瑛倒吸一口气,心中不由得大悔,她当时为了揭穿曼如,居然一时忘了这点,要是事情真传出去了,也算打了侯府一个耳光了吧?不过……春瑛细细一想,又有些不以为然了,就算侯府真的被人拿住这个把柄,又能如何?顶多就是丢一回脸,外加跟梁家关系变得更差而已。李梁两家本来就是对头,关系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当然,她深知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心情一不好,就会拿底下的仆人出气的。现有一个极好的例子,她也就不多嘴了,应道:”放心吧,我知道这里头的深浅,当时只是气不过曼如那副嘴角,才嚷出来的。“顿了顿,又有些疑惑:”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吧?能全部封住口吗?“

  ”谁说一定能封住呢?“梅香看起来没什么信心,”只是叫人不要在外头混说罢了,今儿这事发生在内院,要防的只是那一位。“她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便顺势握住了春瑛的手,”好妹妹,今天你和十儿只怕要受点委屈了。这件事侯爷发了话,说务必不能往外泄露一丝半点儿,过些日子,等事情淡了,就没关系了。因此……你和十儿,要暂时往庄子上避几日。“

  春瑛猛地站起身,牵到了伤口,疼得连连吸冷气,小心扶着坐下了,才生气地问:”不说不就完了吗?!我平日住在家里,后街上全是李氏一族的,不然就是侯府里的人家,哪里有机会告诉外人?!我也不是那起子嚼舌的,犯得头把我赶到庄上去么?!我的放奴文书可是马上就要下来了?!“

  ”就是因为这个,才要你去呢!“梅香掩住眼中的一丝不忍,劝道,”放了你出去,谁能保证你不会往外说?我自然信得过你,但侯爷不认得你,太太……你也知道的,与其犯了他们的忌,倒不如委屈些时日,等那官司有了结论,也就没事了。“

  春瑛哪里甘心?贿赂都给了人了,准信儿也有了,难道就因为曼如几句话,硬生生逼得自己又脱不了籍?!她咬牙道:”要不就先把文书给我,我会乖乖到庄上躲着你们说能走人了为止!一年到头有几次放人的机会?误了这一回,我那文书几时才能拿到手?!“

  梅香为难的揉着帕子,摇摇了头。春瑛泄了气,拉长了脸坐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问:”那我要在庄上住多久?!等我回来,那放奴文书是不是还能拿到?!“

  梅香咬咬牙,道:”一年半载不多,几个月也是有的,只需等事情淡了便罢。放你出去,原是老太太做的主,你还怕太太不肯点头么?“

  春瑛冷笑一声,叹道:”今儿这场飞来横祸,姐姐想必也打听明白了吧?这都叫什么事儿?!“随手拿了炕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重重的放回去,”堂堂侯爷夫人,家里也不少银子,还打亲戚家的主意。打便打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新鲜,可如今外头传的谣言那样难听,老太太和侯爷又发了话,她悄悄儿把事情抹平了,也就罢了,听了别人几句谗言,便兴师动众地拿了我们一堆丫头去,又打又骂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她发泄过了,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说这种话恐有些过,而且梅香两口子也算是安氏亲信,便回头盯着梅香:”我们挨了几板子,也自认倒霉,可是姐姐和小陈管理夫妻俩,也未免太冤枉了吧?那些事跟你们什么相干?!隔了几年了,还要召来骂一顿!要知道,小陈管理可是侯爷跟前最得意的人!如今管理外院子大半的事务,比老一辈的管家们都有体面,被她随口骂了个狗血淋头,伤还没好呢,又要出来办差,你们难道就不委屈?!“

  梅香面上早已有了恼意,只是忍住了,淡淡地道:”那也是我们的命。“犹豫了一会,又问:”这么说……果真是为了霍家的事了?我听得太太下令,给你和十儿定的罪名,就是欺瞒主人、背主不忠,好大的罪过!可见太太对你们是恨极了,你们是真的瞒了她?那也太大胆了吧?!“

  春瑛嗤笑:”果真是好大的罪过!“越想越不甘心,”梅重姐姐,你给我们评评理。她说我们是欺瞒主人、背主不忠,是疑心我和十儿收了表小姐的好处,因此明知道霍家有钱,也不告诉她,致使她在表小姐出嫁离京后,才知道霍家有钱。这也太没道理了!所谓表小姐的好处,不就是打赏略丰些,可从前在浣花轩时,我见三少爷赏姐姐的东西,比这个还要多呢。只不过表小姐性子要强,院里使唤的丫头婆子,府里本已发了用钱,她还要从霍家再发一份来,我们每人的月钱都是双份子,才显得好处比别人多。可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会为了几两银子,违逆了自家主人?!况且,也从没人要我和十儿把霍家的事上报给太太知道呀?!太太要问人,直接问桑儿也就罢了,我和十儿,既然没有得令,为何平白无事地跑去告诉太太,说表小姐又花了多少银子?有多富有?!兴许太太会有兴趣听,若换了别人,还不立马打我板子呀?!叫老太太知道,我们在府里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这位太太该不会以为自己在侯府里一个独大吧?真真可笑!

  梅香淡淡道:”谁说不是呢,可惜太太这几年,越发听不进别人的劝了……“张张口,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忙拉着春瑛的手,道:”这回是你们委屈了,少不得就忍了吧,到了庄上,且安静等待府中传信。若有人来寻,千万别理会·即便不是生人,但凡有人问起那件事,你也要说不知道。回头见了十儿,也这么提醒她,。我就怕王家人一时生气,忘了嘱咐了。“

  春瑛闷闷地点头应了,又想起另一个人:”曼如呢?我和十儿要去庄上,她又如何?“

  梅香不自在地收回手,讪讪地说:她是正主儿呢,比不得你们只是知情……她心术不正,万一送出了府,在外头混说,叫人查访到了,可不大妙,因此只关在府赶时髦,听说就在太太院子的后屋,丁香亲自守着,也要等事情淡了,再作处置呢。”

  春瑛暗暗磨牙,曼如那混蛋怎么就这样好运?!她和十儿要到乡下去吃苦,她倒好,不但能留在府里,现在连活也不用干了?!她冷笑道:“若不是曼如为了私利,在背后说我们坏话,也不会害得小陈管事和姐姐挨太太的骂,更别说这几年里她害过的人了!这样的坏蛋,若得不到报应,只怕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呢!”

  梅香笑了笑,知道事情的起源在于安氏的贪心,但非议主人,传出去对自己夫妻二人不利,便也不多说,只是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太太最恨别人瞒骗她,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如今曼如早把人都得罪光了,没人替她求情,你当她会有什么好下场?”

  春瑛听了,心里稍微好受此了,正想再问自己出发的时间,如果能在伤好以后再起程最好。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父亲的惊呼:“什么?!”接着便是椅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想老爹该不会跟人家小陈管理打起来了吧?自己好不容易把关系拉得近些,可千万不要结了仇。

  她一边想一边忍着疼跟在梅香后面出了房间,便看到父亲脸色铁青地站在桌前,母亲则是一脸苍白地挨在门边,手还在发抖,再看小陈管事,仍是一那一脸倦容,吧道:“路大,我知道你冤枉,这原是小人在背后调唆的,太太也是糊涂了,她这些日子早已积了一肚子火在里头,随便找个人便发出来,却不管人家如何呢!”

  春瑛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路妈妈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过去便打她:“都是你惹的事!太太要把你爹的差事革了!”

  春瑛顾不得疼,忙上前追问:“这没有理由啊?!爹一直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革他?!”除非是极大的错误,不然一府里当差的家生子,很少会因儿女不好,而惩罚父母亲人的。既然侯爷发了华,叫她只需出城避几个月,为什么要罚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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