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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春瑛皱皱眉:“这个嘛……也不是没想过。我觉得……长相端正就行了,用不着太帅的,当然也不能丑……其实最重要的是看得顺眼。富不富裕……总要能养活家里吧?也不用太有钱,我觉得像姐夫家那样就不错了,要是人好,稍穷一点也行,太富裕了,只怕会靠不住。”男人有钱就爱花心,这个时代又可以纳妾养通房什么的,太有钱的人,就难保他不会左纳一个,右纳一个。“脾气当然要好,但也不能太好了,要是太软了,就会被人欺负。希望能识字,读过一点书,但又不是书呆子,只要说话比较有见地就行。家世嘛……不用太高,一般平民不可以了,但绝不能是奴仆!”这样想想,自己的要求到底是高还是不高呢?其实真不算高,对吧?

  胡飞眨眨眼,嘴角微微翘起,“听起来……似乎我也行啊?小春儿,不如咱们凑一对吧?”

  春瑛只当他在说笑,掩口推了他一把,“不要闹了!”

  胡飞说不清心里是甜还是涩,站直了身体,才笑道:“谁闹了?我可是再认真不过了!”春瑛只是抿嘴偷笑,根本就不信他是说真的。

  说起来,这位小飞哥在她眼里,不是兄长,反而比较像是她(这几个字图片上看不清略)好不容易从泥潭里拉出来,又看着他渐渐混出人样的弟弟。

  胡飞深深地看了春瑛一眼,春瑛觉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收了笑,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胡飞笑笑,深吸一口气,笑得更深了些,“你别怕,安心在侯府里当差,你爹那里……我会想办法的,绝不让他将你许给木家小子就是!哪怕是他开了口,我也能叫他改主意!”大不了在木家小子那里做点手脚,胡飞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春瑛心中先是一喜,继而见了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安:“小飞哥?”

  胡飞若无其事地抬头笑了笑:“什么?”眼中一派纯然温和。春瑛暗忖方才大概是自己看花眼了,便笑道:“那就一切都靠你了,我瞧娘和小虎都很听你的话,要是爹不肯松口,你就从我娘那里想办法吧!你认识我姐姐姐夫吗?从他们那里下手也行,我姐姐嫁出去后过得很好,她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胡飞微笑着点头,“放心,再不济,你还有那一千两呢。有了这笔银子,你爹未必会死守着候府不放,到时候,那木家对他来说,就未必是什么好人家了。就算是木家本身,只怕也会觉得高攀不起呢。”

  春瑛眼中一亮:“差点忘了呢!这个主意好!”不是自己赚来的钱,所以没什么感觉,居然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春瑛暗暗握拳:“等我一出来,就马上跟爹说银子的事!争取一口气全家脱籍!”胡飞低头凑过来:“那我到时就过来帮腔!你爹出去后想做什么生意,我都能帮着出出主意。置办房屋田地什么的,我也可以帮着问人。你爹成了财主,自然会想要当家作主了。”

  春瑛感激地望着他:“谢谢你,小飞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胡飞感觉到她说话时的气息擦过自己的耳朵,眼神微闪,直起腰微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是谁?是你的小飞哥!我乐意帮你,这个谢字却是休要再提!”

  春瑛笑了,忽然听到母亲在里头叫自己,忙轻推胡飞:“娘在叫我呢,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些。”胡飞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回身看着春瑛关上门,低头望向方才她推自己时碰到的肘弯处,眯了眯眼,便抬脚大踏步离去。

  春瑛在家里睡了一晚,回想起胡飞说的话,心中安定了许多,果然,自己是当局者迷了,老爹不想摆脱侯府家奴的身份,不就是图个安逸稳定吗?

  可是这样的安逸稳定,却是要付出不少代价的,除了人身自由外,便是工作、经济和人际关系上的压力。他每月月钱八两,一年就是九十六两,生意做得好了,也有些抽成,另外加上主人家的赏金,每年收入都在一百二十两以上。然而,光是为了巴结安氏和府里各处管事们,逢年过节孝敬的礼物,支出就不少于四十两,在店里为了拉生意,也少不了请客吃饭,还要在年节时安抚店中上下人等,账上若有亏空,也要自己掏腰包抹平,一年下来,能有三四十两剩下就不错了。

  之前为了秘密置产,他们一家可是把几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连自己的私房钱都几乎掏光了,因此家里眼下经济有些吃紧,别说买丫头,连只骡子都舍不得花钱。

  可就算是这样,老爹还是免不了担心被人暗算,随时会丢掉现在的好差事。

  这样的生活哪里算得上安逸稳定?如果不是侯府家奴,他们就不必这样胆战心惊了,象石掌柜那样,一年能赚多少都是有数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店里的生意也是他说了算。若是再买上几百亩地,或是几间屋子放租,不也一样可以很安逸稳定吗?只要让老爹知道他们家不缺钱,一定会改主意吧?

  春瑛心下拿定了主意,决心等出府的事一确定,就马上跟老爹摊牌,一定要磨得他同意全家脱籍。

  这时已是三更天了,春瑛总算满意地闭上眼,安心睡起觉来。

  第二天大清早,她便起身梳洗了,换上干净衣服,带了一篮果子。告别家人回府里去。才进了二门,便远远看到三少爷李攸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忽然记起表小姐的婚事她还插过手,似乎有些对不起三少爷,万一叫他知道,找自己晦气怎么办?不行!关键时刻,不能节外生枝!

  春瑛忙低头退到路边,象其他婆子媳妇那样,恭送三少爷过去,当三少爷的靴子经过她面前,往二门方向边去的时候,她心中一喜,满以为自己能过关了,却看到那白底青缎面的皂靴忽又退转回来,在自己面前停住。她眨眨眼,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正撞上一对暗含嗔怒的眸子:“春瑛,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问你呢,跟我过来!”说罢三少爷便扭头往僻静处去了。

  春瑛心下大喊:“我不要跟你过去,你不会是想要杀人泄愤吧?!我虽然多嘴了,但表小姐的婚事真不是我弄的啊!”

  李攸没听到动静,又回过头,挑了挑眉,春瑛小心肝一颤,只得乖乖起身跟着他去了。

  这一去,就穿过重重屋宇,一直到了内外院之间的夹道里。春瑛小心望望前后左右,除了偶尔有一两个人影在各个小门后闪过,路上便只有她和三少爷了。这夹道是预防水火灾或紧急情况才建的,据说是南方的风俗,由几代以前的一位侯爷夫人主持加建,平时除了打更巡夜的仆役,便只有抄近道的家人会从这里走,实在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春瑛心里打起了鼓.望着前头三少爷的背影,纠结之极,只得暗下把预备要说的话打了好几回腹稿。

  三少爷,你别怪我,你们是亲表兄妹,真要结婚,也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要生个傻子出来的。我如果不是被通到绝路,也不会插手,何况最后的结果并不是我造成的,你要怪就怪霍家和顾家去吧……

  三少爷李攸到底没走得太远,只见夹道里没人了,便在一处没有小门开口的墙边停下,转过头来,冷冷地道:“霍家表妹的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老太太那里听了信,还以为是霍家自作主张,可又有人告诉我,表妹早就跟那顾家公子有私情了,你和十儿原是我的人,在那院里侍候,难道一点痕迹也没看出来?为什么不来给我报信?!”他越想越气:“怪不得我这样殷勤小心,表妹都不冷不热的,敢情人家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春瑛早有准备,忙道:“三少爷可千万不能这么想!这是哪个人在您面前嚼舌头?表小姐待您一向是很守礼的,绝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传闻又是怎么回事?!”李攸拧紧眉头,“那回你劝我不要做得太张扬,是不是有所察觉了?为什么不跟我直说?!”

  那时她哪里知道霍漪真的会嫁去顾家?还在担心告了状,以后霍漪当了三少奶奶,会给她小鞋穿呢,忙道:“那一回二少爷去老太太处请安,进屋急了些,小姐们和表小姐到屏风后回避,差点儿没来得及,后来二小姐跟二少爷说话也无避忌处,还拉上了范小姐,回院后青姨娘就在嘀咕这样不合规矩,因二少爷已经大了,两位表小姐又到把出阁的年纪,我听了便想,表小姐家规矩大概很严,生怕三少爷您表现的太过亲近,反倒惹恼了表小姐,才出言劝您的。当着周少爷的面,我总不好说二少爷的不是,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这样么?”李攸怒色稍有减少,但还是不依不饶,“那跟顾家儿子的私情又是怎么回事?!”

  春瑛忙道:“我和十儿都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哪里来的,虽说我们只是在上房侍候,表小姐贴身的差事从没轮到我们头上,但若真有私情,哪里是能瞒得住的?表小姐除了回霍家宅子,或是去霍家二老爷处,就只有进宫给皇后请安时会出府门,其他时候,都是待在府里,连姑太太做法事,也只是打发等家去庙里要排而已。表小姐出门时,我是没跟着,但想来也有许多人侍候的,有什么意外都瞒不了人,私情什么的从何说起?”

  李攸听了,已有几分相信,但是心头的疑惑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的:“此话当真?你该不会是害怕我责罚你,就有意诓我的吧?”

  三少你能不能别那么聪明?!

  春瑛暗暗擦了把汗,赔笑道:“我又不是表小姐的亲信,难道还分不清亲疏吗?三少爷一向待我们不薄,我为什么要为了外人诓您?”心下暗忖回去后一定要跟十儿对好说辞。

  李攸渐渐冷静下来下,觉得春瑛的话也才几分道理,他一向知道家中下人的闲话是靠不住的,他自己就曾深受其害,但是那透露消息的人毕竟是母亲身边的丫头,若事情没有六分准,她也不会跟自己说,难过当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于是他便沉声问:“霍表妹身边的大丫头,叫东儿的,为什么会被撵出去?我听说就是因为她把表妹的私情泄露给别人,才会引起此番议论的。若表妹清白,这个传言又是怎么来的?”

  果然是太太于的!春瑛心中暗骂,嘴上故作不解地道:“东儿在外头到底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表小姐撵她,是因为她一晚上没回来,是大清早的被二门上的人送回来的。表小姐嫌她去了霍家的脸,怕人说闲话,才叫人把她领回去的。我怕有人嚼舌头,坏了表小姐的名声,引得老太太生气,还特他嘱咐其他丫头特,不要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呢。”

  李攸恍然大悟,小姐身边的丫头,若有不检点的地方,给人知道了,的确是件大丑闻。他想想就觉得生气,认为是东儿自己不规矩,受了责罚,还故意污蔑主人的名声,实在是不忠不义,他要告诫母亲身边的丫头才是,怎么能议论这些没影子的事,连自己家小姐的名声都不顾了?这种事要是传到外头,整个侯府的女孩儿都没法见人了!

  春瑛在旁察言观色,眼珠子一转,便道:“其实表小姐的这桩亲事,听说也是早有说法的。那日霍家二太太来时,就曾跟老太太和表小姐提过,当年姑老爷在时,曾和顾家老爷商量过结亲的事,只是后来姑老爷没了,那家人又放了外任,才耽搁下来,据说姑太太临终前,还跟老太太提起呢。如今那顾家公子中了进士,顾老爷便拿着姑老爷的信去霍家提亲,霍二老爷见是兄长的遗命,二话不说就应了。表小姐那日听说,还吃了一惊,老太太和跟前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三少爷不信,可以去问一问?”

  李攸想起祖母告诉自己时,的确是曾叫自己不要怪表妹。表妹自己都想不到有这样的事,心下有些后悔,居然因为?的闲话,疑心起表妹的人品来。幸好没闹出什么乱子,不然,自己在祖母和父亲面前挨了骂,岂不是平白便宜了二哥?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好好的事情怎会这样?我可从没听说过,霍表妹还跟别人定过亲!本来母亲不乐意,表妹又要守孝,我还当事情不成了,可看祖母的意思,又象是要结亲的,这才起了念头,想讨表妹的欢喜,谁知道忽然来了个什么顾家,横插一杠子,倒闹得我象是个傻子似的!”

  春瑛劝道:“三少爷是关心表妹,不过是身为兄长的友爱之心,难敢笑话您?别人传的闲话,那是别人闲得慌!老太太、侯爷和太太可从没提过三少爷和表小姐之间有婚约的,那都是某一些人乱嚼舌头!”

  李攸笑了笑,直起腰,抬高了下巴:“那是!我可是个好哥哥!二妹妹、三妹妹那里,我也是常常送东西的,别人传闲话,那是他们误会了!”虽然心里不快,但也只能这样了,霍表妹虽好,但将来未必没有更好的。大概也是有缘无份吧。否则表妹出孝半年,祖母为何迟迟不提婚事,到头采反而便宜了别人?

  回过头来看春瑛,原本神色可疑的地方都变成了对自己的敬畏,李攸满意了:“这回是我听错了,你回去好好当差吧,一定要尽心尽力服侍霍表妹!若有一点做得不好,我可不饶你!”

  春瑛忙不迭应了.又顺著他的口风说了一通好话,直捧得他满意地离开,才松了口气,暗暗抹一把冷汗。

  丫环难做,尤其是这种夹心饼干似的丫环,她都快成慌话精了,但愿这种郁闷的日子快点结束吧!

  重新转回二门前的大路,不知是不是因若春瑛冷汗流的多的关系,旁人见了她,倒没误会到别处去,只是有几个颇为熟悉的婆子好奇地问她做了什么得罪了三少爷,她打着哈哈随便今话混过去了,才想抽身,却又忽然听见有女子在二门外哀求此什么,咋一听有几分象是曼如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却只看到几个婆子推着一个穿蓝的年轻女于离开,因那女子背对着她,推攮间也看不清楚是不是曼如,但那背影比曼如要消瘦多了,便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转会一想,又觉得即使那真是曼如,也跟自己没关系,便跟那些婆子打了声招呼,径自回小院去了。

  天气浙渐染了秋色,忽然下了几日的雨,晚间便开始吹起了凉风。

  范熙如应选进宫住了个半月,便又安安稳稳地出来了,没胖没瘦,心情也很愉快,丝毫不在意自己没有入选。

  这一批应选的闺秀,只有六名出身小康良民家庭或低级官吏人家的美人入选后宫,其中三位只封了最低等的淑女,两人封了选侍,只又刘太后的远房侄女封了才人。而在册封的情意下达之前,皇后在次怀孕的消息也传遍了朝野,据说已经有四个月了。

  这个消息打破了之前因皇后忽然生病而引发的种种猜测,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皇后已经有了两位身体健康的皇子,再怀一胎,不管生男生女,地位都再稳固不过了。而新入宫的妃嫔品级之低,也表明了皇帝对皇后的尊重,朝中某些人只得抛开原先的企图,改而打起其他主意。

  未入选的美人却不是人人都能回家自行聘嫁的,那些出身高门大户或京宦之家的倒还罢了,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美人,却叫皇帝一纸诏令,分赐到了各宗室王府以及王公大臣府上,与皇帝一向交好的靖王自然又得了两个。

  庆国侯府的老太太和侯爷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为靖王妃担心。靖王纪自打嫁给靖王,多年来就仅有一子,又把丈夫管束得紧,除了亲自安排的两个通房,王府里其他的姬妾几乎就是在守活寡,宗室里已经有些闲话。上一回皇帝赐美人,她二话不说就送了四个回娘家,那时她才生了儿子不久,正得宠,所以皇帝只是一笑置之,这一次可不能再犯了!

  老太太忙叫儿子出去打听,过了两日,都没听说有什么动静,才遣了人去问。那人见了靖王妃。见她虽然有些生气,倒没怎么发作,而且在美人入府当晚,就让靖王宠幸其中一个去了,衣食住行和侍候的人都安排妥当。那人又再私下问了王妃身边侍候的药竹,才知道靖王妃原也闹过,但宫里太妃娘娘派人来安抚,还说了许多为人贤妻的道理。靖王妃如今是有气无处撒,才消停了。

  老太太听了回报,便松了一口气,又忙不迭叫人送一堆的药材补品和小男孩喜欢的玩具过去,又叫孙女儿放宽心,她是元配嫡妻,生有嫡长子,又是上了玉碟的,谁能动摇她的地位?

  但侯爷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靖王府早封了世子,又不缺姬妾,女儿在宫中人缘也很好,为什么皇帝早不赐晚不赐,偏偏在这时候踢了美人呢?还让太妃派人警告女儿不许拈酸吃醋,以前女儿更过分的事都做过,宫中可是完全不管的!

  如今朝中梁派已经式微,梁太师告病在家,完全不理政事,皇帝终于尝到了自己作主的滋味,难道说,这是皇帝要限制功臣的势力了吗?狡兔死,走狗烹,这日子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侯爷长吁短叹了一番后,又再细细想了一遍,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悲观了,也许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他自认为在保皇派中并不算显眼,虽然跟梁太师几乎势成水火,但因为不掌实权,在朝臣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众忠君臣子中出身比较高的一员罢了,又一向是个低调的,侍上甚恭,素无恶行,更没有仗着皇帝的宠信就目中无人,还是皇帝宠信的靖王爷的岳父,皇帝就算要压制重臣势力,也轮不到他头上,所谓的赐美人给靖王府,大概只是一种警告而已,不会对侯府做什么,只要他足够忠君、足够谨慎,一家老小就能长保富贵平安。

  想到这里,侯爷便松了口气,但转过头又想起了另一件让他头痛的事——次子李敞即将要娶进门的媳妇。这桩婚事做成了.李梁两家就正式结成姻亲,以后少不得还要受梁家拖累。皇帝在婚礼举行前警告李家,该不会是在暗示些什么吧?

  做臣子难,做忠臣更难!当初李家儿子招惹梁家女儿,固然是那臭小子自作孽,但也算是间接为皇帝分忧了,皇帝还亲自下旨赐婚。这回完婚,也是事先问过皇帝意思的。庆园侯府不过是遵旨行事,皇帝还有什么不满的?!难道……

  侯爷想起之前小儿子说的几句荒谬之言,不由得心下暗慌,难道梁家女儿要借侯府的名义使坏,皇帝也会无视他家时代的功勋,以及他几十年的忠诚,怪罪候府?!

  侯爷不淡定了,烦恼了一晚上之后,顶着一对熊猫眼,下定决心要将一切可能被人当作攻击理由的把柄都扼杀在摇篮里,首先就是跟族长族老们商议,下令约束族人,不许有李家子弟在外仗着皇亲贵戚的名义为非作歹,败坏李家名声。

  李氏一族向来管束子弟甚严,因此查有七八天,只查到有两个少年因与人生了口角,便带了几个同窗去跟人家打架;某位族老的小妾的娘家兄弟打着李家的招牌在乡下横行,踢死一只狗;再来便是四房的庶子带妻儿回家看望嫡母,却被下人怠慢。由于事情都不严重,因此族长只是把当事人叫来骂一顿,再告诫不的再犯,便完事了。

  侯爷的三个儿子听了父亲的训导,反应各不相同。长子李敬受口上应着,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几时嚣张过?这种事跟他没关系;次子李敞正为婚事忙碌呢,父亲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唯一的感受是婚前跟朋友出去花天酒地的计划受阻了,心里很不爽;三子李攸则从最近发生的事里稍稍推断出父亲的想法,认为他是想太多了,皇帝赐美人,受赏的有十几户人家呢,当中还有恪王府,家家主母都叫太后太妃教导了一番,靖王府不过是得到了同等待遇,父亲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倒是老太太曾经亲历过身先帝时期的风波,有些见识,见了儿子的动作,便一脸若无其是地跟儿子媳妇商量,想到京中各大寺庙施米和香油钱,再把侯府名下各处庄子的田租减一成,算是积德了。侯爷很爽快就应了,安氏嘴上没说什么,背转身就沉下了脸。

  霍漪见机会难得,便在外祖母面前提起,自己小院里的丫头婆子,大都不能带着陪嫁,除了几个“长辈所赐”的要送还旧主外,剩下的不妨放几个人出去,也算提一项善举。老太太闻言很是赞同,也打算把府中一些年纪较大的仆人放出去,再来便是几个有头脸的管事,家中有未当差的幼子的,也一并开恩了。

  消息传出,府中人等反应各异,有欢欣的,有羡慕的,有惊慌的,有妒忌的,有人感恩戴德,也有人暗自苦恼,年纪大了又没了差事,正想留在侯府养老呢,这一出去,靠什么过话?

  烦恼的人里,当然不包括春瑛,她正为自己的梦想成真而欢欣不已呢。侯府的**oss都发话了,名单也下来了,她还有什么可愁的?只需要安安稳稳地服侍完最后五个月,等霍漪一出嫁,就万事大吉!

  十儿等四五个丫头也确定了几个月后的去处,心里很满意;杏红等数人没能调到少爷们的院子里,感到万分失望,但又想到,能留在府里,总比被放出去强,便也消停了;暖玉自然是回老太太屋里的,桑儿也要回正院,但叫春瑛意外的是,银环和小莲花居然也和自己一样,选择了出府。银环还可以说是因为一向自视甚高,不甘心居与人下,老实的小莲花怎么也会有这个念头呢?

  春瑛私下里问了,才知道小莲花母亲的娘家哥哥在右安门一带开了家小饭馆,她跟母亲商量了,打算出府后过去帮忙,在这里学的厨艺正好能用上。

  春瑛这时才知道,原来小莲花家里只有一位寡母,父亲生前只是寻常家仆,母亲又是别家的丫环出身,家境一向不好,但她从来不在人前提起,院中众人竟是无一人知道。她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反而还笑眯眯地说:“姐姐教我做的菜,我回家做给娘吃,娘说好吃得不得了,以后我在舅舅的小店里帮厨,赚了银子,我娘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多谢姐姐教会我这么多东西!”

  春瑛心下有些惭愧,拉着小莲花的手,半天才挤出几句鼓励的话,临走时发现小莲花身上穿的还是春天时的丫环制服,已经洗得半旧了,便回房将自己穿得比较少的几件半新衣裳拿出来,又带上一件新做的青娟面夹坎肩,一齐送给了小莲花。后者要推辞,她便说:“你出去了,今后不一定能再见到,就当作是念想吧。横竖都是我不穿的衣裳,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小莲花想想,觉得东西是好东西,省了做新衣的银子,自己还可以买布给母亲做新衣,便笑着谢过收下了。

  春瑛心想事成,心情也好,便拉着十儿帮青姨娘准备起霍漪的嫁妆来。该做的针线活,该采买的胭脂水粉,该打的金银首饰,还有各式日常用品、陪稼的古董字画、田庄房屋等等,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呢,霍家上下都动起来了。而霍漪本人,则是天天到老太太跟有去,接受新媳妇兼未来主母的私人培训课程,宜君惜君年纪还小,范熙如又是客,并未列席,但即爷分家出去的荆氏却常常过来旁听。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长孙一家马上能要搬出去另过,老太太心中生了几分不舍,对荆氏的教导也更用心了,并且传授了好几样治家心得。

  春瑛偶尔跟着霍漪过来,听着老太太举例说明的一些大户人家轶事,以及治家的手段,很是开了一番眼界。

  看来立场不问,思考方式真的会很不一样。身为主人时,对家中下人,自然是希望越听话越好,越忠心越好,不能因为小利被人收买,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误了主人的差事,中饱私囊是不行的,有私心私情更是不行!好的奴婢仆役,应该是老实本分,但人机灵能干,嘴紧、安静,主人心情不好时懂得说笑讨好,主人烦恼时知道主动分忧,没野心、做事勤快,处处为主人着想……老太太还举了青姨娘为例,有些勉强地道:“她算是不错的,但有人比她更好,我从前陪嫁的丫头,个个都忠心耿耿,我亲自做主,把她们嫁了出去,她们生的儿女也今都进府侍候了,将来的子子孙孙,都是忠仆,这样的人最是可靠不过。青鲛可惜了。”

  春瑛听着周围无论主人还是丫环们的附和声,默默低下了头。她还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经成长为好丫环了呢,果然……还差得远……幸好这样的好丫环她再也不需要做下去了。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进入了八月。二少爷李敬的婚礼终于开始了。

  由于侯爷嘱咐要低调行事,安氏改变了计划,不再增添人手预备宴席上侍候,只把府中的闲散家人,以及各院二等丫环或有资历的三等丫环暂时调出来,负责婚礼当天席上的使唤。春瑛作为二等丫环,也入选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但想到马上就要出府,没必要节外生枝,还是乖乖丢下手中赶工的针钱,去接受了临时培训。

  婚礼当天,梁家前花轿很顺利地抬到了侯府,一对新人拜堂、入洞房,大家夸两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便回到宴席上吃喝去了。

  这一晚,侯府宴开三十席,又请了一台大戏,并有惯例的鞭炮焰火,锣鼓声声,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客似云来。当中有不少没拿帖子来的,侯爷与安氏当着正经客人的面人不好把笑脸人往外赶.只能在前头临时空出一个院子来,接持这些不大够份量的客人。那些人倒是并不跟生人家客气,大吃大喝,听到不还处传来的唱戏声,还高声胡乱叫好。

  春瑛在内院女眷席上,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叫声,偷偷瞥了安氏一眼,发现她果然脸色很难看,便悄悄直起身板,头垂得更低些,努力做个低调的小丫头,等到有人给她传信号,她才规规矩矩地传菜、送菜。

  这活看似轻松,一个时辰站下来,却也累得慌。可来赴宴的这些太太小姐们,个个都斯文得紧,一碗汤都能喝上一刻钟。好不容易看着桌上的菜清了大半,又该新菜上来了,春瑛忙换了残菜,趁着撤盘子下去的机会,躲到角落里喘了口气。

  她轻轻拍打着两腿,心里还在想,什么时候这宴席才能结束,忽然感到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连忙回头,见是十儿,笑骂道:“你这个蹄子,吓我做什么?”

  十儿却得意洋洋地笑道:“好你个丫头,居然敢躲在一旁偷懒?!要知道,好丫头是不认因为觉得累就耽误差事的!”

  春瑛白了她一眼,也笑了:“我就歇一会儿,这就回去,你呢?”十儿挑挑眉:“梅香姐姐差我去厨房催野鸭子粥呢,老太太和几位老封君都嫌菜色油腻,要吃点清淡的漱口。”

  春瑛无语,叹道:“那你忙去吧,可不能因为私心私情。就耽误了差事。”

  十儿窃笑着拧了她一把,才离开了,春瑛觉得自己的腿好了一点,便打算回席上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户咣当,似乎有人打碎了盘子,忙走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嘤嘤哭着,无错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打翻的汤碗,不知如何是好,背对着春瑛的另一个瘦高丫头便安慰道:“不要紧的,我这就去厨房再要一碗来,你仔细瞧瞧,可烫着了?呀!都红了!你快回去上药,这里有我替你顶着。”“不要紧么?要是妈妈们问起……”“不要紧,只要不耽误前头的差事,妈妈们哪里分得出谁是谁?”

  那哭着的丫头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因为手上太疼了,便向那瘦高丫头福了一礼:“那就拜托姐姐了,明儿我领了赏钱,一定重重谢姐姐。”说罢便转身往内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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