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村落
齐玉白没把心里的话讲给金眼雕听。
很多东西，是遗传到骨子里的。
重复千遍万遍，不如血脉中的东西来的深。
跑在前边的小火，不知道齐玉白与金眼雕的对话，待到齐玉白走下山的时候，小火早已经被人家当成了座上宾，好茶好水地给烧了起来。
“我可跟你们说啊，我哥哥带着我们行侠四方，哪里有妖兽出没，哪里有兽妖作乱，我们就会出现在哪里……”
“哎……你看，我哥哥来了……”
“哎呀……上人，上人来了……”
小火呆的屋子，是这些房屋中最为破旧的一间，也是最靠近村落旁边的。
这个茅屋四处透风，薄薄的茅草覆在屋顶，四周所谓的墙壁，也是用黄泥糊的，屋门更是没有，只挂着一个破旧的门帘。
齐玉白一挑屋帘，茅屋的主人诚惶诚恐地迎了上来。
他急忙地替齐玉白挑着门帘，又害怕身上的味道熏到齐玉白，急忙地向后躲着身子。
这是一位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虽然身体看起来还算结实，但古铜色的脸上早已经爬满了褶子，深深的，褶缝中是永远洗不掉的忧愁。
让主人这样客气地迎接，齐玉白顿时感觉尴尬无比。
小火这是搞哪出，吹牛吹得太水了吧。
“您别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就好了……”
齐玉白准备自己来，但这主人马上变得极其恭谨，一只手挽着门帘，诚惶诚恐地说道：“仙师，怎劳您动手，怎敢劳您动手……”
另一只手颤巍巍地阻止着齐玉白。
齐玉白无可奈何，只好移步走了进来。
在齐玉白被让进来之后，金眼雕也趁着门帘没放下来，大模大样地挤了进来。
“仙兽，仙兽请……仙兽请……”
头一次被人叫做仙兽，金眼雕顿时有点飘飘欲仙。
原来，让人们称赞的感觉是这么的好，那么以后一定跟主人到处多转转。
金眼雕进到屋里，得意地晃着脑袋四下张望。
却发现这只是个空荡荡的屋子。
甚至说是屋子都有些勉强，只是泥巴糊在木棍柴草上，组成四面透风的墙。而这四面透风的墙，上边勉强罩着一层稻草。
在这稻草的间隙，还可以看到外边的光亮。
这就是屋子？
金眼雕都没在这种地方呆过。
在角落里，有一堆发黄的稻草，蜷着一个凹形，也许那就是屋主人睡觉的地方。
小火几人围坐的地方，就在屋子中央，一个铁锅吊在木杆上，底下烧着红红的火苗。
太寒酸了。
齐玉白心中默想。
屋主人见齐玉白默立不动，急忙拿过来一个木墩，用袖子擦了又擦，然后轻轻地放在地上，请齐玉白坐在上边。
齐玉白一摆手，说道：“老哥，不用如此客气……”
“唉呀仙长……”
屋主人听到齐玉白客气，惊惶地一下坐在地上：“可不敢当，可不敢当……”
“您上坐，您快请上坐……”
齐玉白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来到这茅屋，还真不如在山中打坐呢。
小火却是理所当然，大大咧咧地坐着，漫不经心地挑着火苗，待齐玉白坐下，小火出声询问道：“你们周围的邻居看样子过得也不错啊，怎么你这里这么穷呢？”
屋主人见大家都坐下，也找个离众人稍远的地方，蹲了下来。
听到小火的问话，脸上泛起了一片的苦笑。
“还什么过得好不好，我过些年，也就要去找他们娘俩了……”
话音未落，这个中年的汉子已是泪眼朦胧。
这个山村这些人，是从远处迁来的。
原本的村落，被妖兽也是毁得七七八八，人们没有办法生活，只好举村逃迁。
这个汉子姓刘，叫做刘老实，是原来的村长，看妖兽肆虐，无法生存，他只好带着妻子和几个月大的孩子，还有村落里的人们，逃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虽是山间，但是有水有滩，更主要的是没有妖兽注意这里。
所以这群人在这里扎下了根，在这里生存了下来。
刘老实本以为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妖兽却不会放过村落里的人。
过了有十来年的时间，小村落又添了一些人丁，自己的孩子也长大了。
可这时，有一只白头獾妖来到村里。
村里的人，都战战兢兢，那只白头獾妖半立着身子，牙语不清地向人们喊着话，威胁着人们。
而且几次三番，让村落里人无法安心。
后来，人们才明白，原来这白头獾妖是威胁人们给他送人牲。
人牲，就是把人送给妖兽做吃食。
在人域之中也会有这事？
齐玉白双目一凛。
这种妖兽，只要遇到肯定不能让他存活在世上。
“那妖兽在哪里？”
齐玉白皱着眉，向刘老实问道。
“它……还在……”
那个白头獾妖已经开口能言，已经至少是四阶妖兽了，远远不是山村人能抵挡得了的。
而且这山村偏远，又到哪里能找到伏妖之人。
所以，山村人无奈之下，把兽妖索要的人牲——推了出去。
当年妖兽索要的人牲，就是刘老实的儿子。
刘老实的妻子身怀六甲，见到儿子被妖兽带走痛苦万分，终日以泪洗面，最终气郁胸腹，小产而终。
刘老实，失去了妻子儿子，生活没有了支撑，每日也就变得浑浑噩噩。
在无奈中生存的人们，又能怎样。
“那只獾妖，现在还在不在这附近？”
齐玉白清声问道。
“在！”
听到齐玉白的问话，刘老实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转眼又变得迷茫起来。
“你们去……也没什么用……”
那只妖兽每隔三四年，会讨要一次人牲，平时的时候也会让村落的人们给他提供一些血食。
更主要的是，村里的青壮联合起来，想把獾妖赶走，但是刚拿起锄头走到村外，就被獾妖发现了。
结果一行人个个身上见伤，人人眼前冒血。
也就是村落里的人对獾妖还有用处，要不獾妖早就把村落里的人全杀了。
更主要的是，降不降妖，还会有别的妖物出现，这又有何用呢。
“如果任其作为，他会伤害更多的人……”
“况且，你不想为妻儿报仇么？”
齐玉白听了刘老实的话，不由叹息。
其实，村里的人不是不挣扎，而是努力挣扎，也换不来生存的希望。
但是，我来了，我们可以为你降妖！
“报！报！”
就算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拉那白头獾垫背。
“我要报仇，我带你们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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