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弹劾
自下了第一场雪后，天气虽然一直都处于僵持干冷得状态，雪也逐渐划去，天气越发冷，屋檐上的雪水滴滴答答下落个不停，凝聚，再打碎一地的涟漪……
清苑屋中，宋然暖炉烧得通红，倒是暖意十足，宋然未穿太厚，只着了一身轻薄的桃红衬底白罩衣裙立于书桌前青葱小指执了毛笔专心致志的在面前的宣纸涂鸦。
“娘子……”耳际传来阿时灵动的声音。
宋然点了点头示意阿时说话。
“哗啦” 一声，那门帘珠玉轻动。阿时掀了帘进来，道“娘子，今听说老爷被弹劾了，但不但没事，还赐赏了，此刻前厅热闹着呢。”
“哦。弹劾？”宋然落完笔，将毛笔端正放好，左右打量了那张画，随后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抬头看向阿时，淡淡的道：“朝中之事倒是变化多端。”
阿时不懂朝政，但是看宋然的样子也觉得这实在是难事，一张小脸上稚气未脱，皱了俏脸，嘟囔道：“老爷平日里也不曾得罪过他人。”
宋然将桌案上的画作拿起来，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汁，递给阿时道：“得罪与否不是内宅人该管的，你帮我将这幅画送去给云公子。”
阿时闻言点了点头，接过画作，仔细看了看那画，上面画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耸立的山顶，下面云雾缭绕，尽是繁华人世，旁边只题了四个字‘心如明镜’。
画作虽简，却是生动。阿时心中如是想到，倒觉自家娘子与云公子甚有趣味，还送画作聊表心意。
阿时福了福身便拿了画作出了门。
宋然自然早一步便知道了宋凌志被弹劾的事，此事玲珑坊不仅一一报告，甚至将那弹劾之人的一切都查过，不过刚收到宋凌志被朝中人弹劾的消息时，她倒是有些惊异，因为宋凌志虽然有小贪小贿，以宋然的了解，却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再怎样也极少被人抓到把柄。突然被人弹劾倒是有些蹊跷。
据玲珑坊的人得到的消息那弹劾宋凌志的人是宋凌志麾下的幕僚，那幕僚身居官位不高，却是与宋凌志一般，皆是文官。突然弹劾宋凌志欺君罔上，贪污受贿的罪名，这一举动却令大家很是不解。令众官员更为迷惑的是皇帝竟未彻查此事，却说宋家为朝廷多有贡献，乃前朝大臣，斥责那弹劾宋凌志的臣子不应小人度君子之腹，应相信宋凌志的人品；最后总结同为朝堂人，应该团结一致，为南临国做出贡献，并且为抚慰宋凌志，赏千石秩俸，而那弹劾之人却被罚俸三月，面壁思过一月。
朝中局势一下变得难测。宋然虽不知那弹劾之人为何这样做，但是却可以确定云卿一定知道此事，因为那弹劾之人与宋凌志之前关系甚好，但是前几日听说那人想与宋凌志结亲，宋凌志拒绝后，不知为何那弹劾之人的嫡子便被打了重伤，且一口咬定为宋府之人打的，那嫡子乃家中独子，但是身有残疾。这之后那大人便上朝弹劾了宋凌志。
这本来听来便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仔细分析宋然便觉得有蹊跷。就算是拒绝了宋凌志又怎可能再次下手，除非……有人动了手脚……能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的人寥寥无几。这也说明那位……觊觎宋家了……
这样的消息对宋然来说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宋然虽然正在沉思，这时候却听到菊春掀了帘进来道：“娘子，今日这松柏开得倒是有些焉了，我替娘子打理打理吧。”
宋然这才抬头望着菊春道：“你仔细着。”
“是，娘子。”菊春不知为何，总觉得宋娘子的眼神有些摄人，但随即又安慰自我道定是自己紧张才会这般觉得，这么想着脸上倒是平静了不少。
宋然正准备摆好下一张宣纸，沉静的脸上淡然平和，突然对菊春道：“听闻大夫人甚是喜爱红勺，今日云公子会送一盆红勺过来，一会便送了过去给大夫人吧。那红勺甚是珍贵，乃是从别国移植过来的，需要两日照顾一次，你需得好生嘱咐。”
菊春不疑有他低头诺声道：“是。”
说罢，宋然便又专心蘸了墨汁投入到练字中去……
午后，外面果然抬进了一盆红勺今了宋府，菊春依言将红勺抬到了大夫人居所。梁氏一开始还心有拒绝，毕竟她还是要防着宋然有什么心思，还请了大夫前来查看红勺是否有何不妥。但是经过检查之后，什么都没有。梁氏见那红勺又是鲜艳夺目，便觉自己想多了，或许是那小蹄子对自己畏惧送来讨好自己也无不可能。
菊春也将宋然的话向梁氏转告了一番，梁氏便是再不喜宋然，但是对于红勺花的热爱倒是真的，再者，云府送来的东西也不会有何不妥。
想到这，梁氏便放了心，吩咐人将红勺放在自己的寝房。宋然也继续演着，日日装作困倦疲惫的模样，倒也是骗过了梁氏，自己也不用早起去请早安，乐得清闲。
而梁氏则是没这么幸运了，梁氏最近总是感到心悸不安，噩梦常常，却不知何故，除请了大夫前来诊治也别无她法。
听到流煞一遍又一遍的禀报梁氏的身体状况，宋然心中冷笑，便叫你知道何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着时间的拉进，上元节的气氛也越发浓厚了。宋凌志无暇抽出时间去管梁氏，都在忙着筹备上元节招待别国使者之事。
街上亦是一片热闹非凡的之势，人人脸上都溢满着安乐的愉悦。
傍晚。此时太阳西下，只余一缕余晖影影绰绰映在屋檐，远看竟有些鬼魅。
一条巷深的小道里，一间楼门外站立着一位黑衣公子，那黑衣公子身披黑色大氅，露出袖中的白玉手轻轻敲击了下那门上的兽面衔环，五下，三急两缓，不多不少；不多时，里面传来了同样的声音，节奏一样，时间一样。接着吱嘎一声，那门便开了，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佝偻着背看着黑衣公子，接着颤声道：“清主子来了，请进！”
那黑衣公子正是宋然，那老人唤她清主子，因为她将姓氏改随了清若，便是清然，宋这个姓氏给她的一切让她心死情绝，此刻虽不能完全甩掉这个姓氏，但是她不会罢休的，是以便让玲珑坊的人都这般唤她。
宋然点了点头，应声而入。前面很快便出现一位身着朴素的中年男子，男子上前躬身行礼道：“主子。”
“黄虎，事情安排得如何了？”宋然淡淡的道。
那被称作黄虎的中年男子便是那玲珑坊的负责人，此时他沉稳的点头回答：“放心吧主子，事已办妥，就待明日了。”
宋然赞赏的望了眼黄虎，这个人行事滴水不漏，在她面前露出的神态也不多，但是看他在玲珑坊里的表现倒更像是市侩老板的形象。能做到这般收放自如，应是从小便开始培养，宋然对他不甚了解，但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以也不再多话。
“玲珑坊的事最近可好？”宋然不经意询问道，云卿将玲珑坊给了她，虽不指望她能够打理布坊，但是既是她名下，却多少要负一些责任。
“禀主子，甚好！”
“好，那便无事了。”宋然点了点头，黄虎做事稳当，倒是自己多心了，说罢，便准备离去。
“主子辛苦，不如进了屋中去喝盏热茶吧！”黄虎见宋然脸上有些疲惫，心中一动，开口劝慰道。
“天冷了，我需得回去了，便不用铺张了，你也早些歇息，明日还需谨慎。”宋然挥了挥手，淡淡道。
黄虎见宋然去意已决，便不再阻挠，恭敬低头垂目道：“恭送主子。”
宋然点头，狭长的眼疲惫的闭了闭，复又睁开，却多了几分凌厉，随即便转身离去。天色已晚，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殆尽，正如她心中那点奢求，如今也已荒芜……
黄虎呆呆望着宋然离去的身影，心中颇有感触，这个女子从进入玲珑坊的那一刻，黄虎便觉得难以看透她，不是难以看透她的性格，而是难以看透她的心境，云家从自己幼时便培养自己，自己也曾见过云家公子，宋然给他的感觉是除了云公子之外第二个让他不与随意揣测的人。
接到密信让他从此跟随这个女子之后，他心中倒无感触，遵从指令罢了，倒是相处下来，宋然举手投足间倒是让他心中还是多了些钦佩。就冲这一点，便是可让他跟的主子。
夜风吹过，黄虎收了心思，吩咐人将门关上，便回了屋子……
明日之事还有很多需要他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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