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防守

　　无极城，这座城池在武后当政之时曾经做过一件大事，天万岁通天二年无极县丞为了迎合武后的意思，在当地铸造了十数个数十丈的铁佛佗，以昭示武后天下承平乃上天之意，为此武后专门将原来的毋极城改为了如今的无极城，如今百余年过去，供奉十数个铁佛陀的寺院已经败落，佛陀倒塌的倒塌，破损的破损，一个个身上披满了厚厚的铁锈，周遭覆盖着杂乱的荒草。

　　王云汉下令将这些佛陀分割镕化，化成铁水浇到城池之上去，给攻城的军队以最大的杀伤。

　　铁匠炉通红的火光照耀在城内铁匠黝黑的脸庞，人们挥汗如雨地拉着鼓风箱，铁水融化后顺着导槽流了出来，流到了专门储备的桶内。

　　数十个只盛着铁水的大桶被用绳子拉到城上，几把贴着耐火砖的大勺子分给了十数个身强力壮的守城兵士们。

　　下面的成德军兵士还不知道城头的杀手锏，兀自奋勇地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着，一边爬一边大声地喊杀着。

　　站在城头上面的众兵士先是朝下一顿乱箭，然后对着爬上来的成德军兵卒们一通猛刺，随即闪身让开。

　　少了头顶的攻击，成德军兵卒们顿时感到压力大减，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他们立即继续奋力向上攀爬，不浪费这个宝贵的时机。

　　猛然间，一阵热浪劈头盖脸地降了下来，像是晴空里突然下了一场热雨一般。

　　城头上面，端着大勺子的兵士们把铁水猛地倒下去了，正倒在一个敌兵的脑袋上，炙热的铁水之下，这个敌兵的脑袋马上就成了骷髅，白惨惨的骨头露了出来，不过他还能出一声非人的叫声，又古怪又凄惨，听了让人心尖打颤，脊梁沟麻，尾巴骨酸。

　　王云汉站在城头，冷漠地看着这残酷的一幕，他吩咐手下的兵士们把铁水泼开，就像泼水一样，要一泼一大片，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

　　第二波铁水泼出去了，下面马上又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叫，稍后飘来烧熟的人肉的气味和烧着的衣服的气味，攻城的兵士们可倒了霉，这铁水沾上一滴就是一个窟窿，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会烧起来，冒着火苗的衣服盖在身上，让大家痛苦不已。

　　许多的兵士被烫的又蹦又跳，他们一蹦一跳地跑，

　　下面的兵士们痛苦哀叫，城头地兵士们却大笑起来，人性的丑陋在残酷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王云汉此刻严肃着，装做没听见也没看见，他正在专心观察整个战场。

　　残忍的铁水防守一浇下去，马上就把敌兵的气焰浇下去了，成德军的士气顿时严重受挫，许多人开始溃逃，“不许逃，不许退，都给我回去，敢退者，死！”军官们拿着刀大声地呼喝着。

　　几个逃兵顿时被斩杀当场，溃乱得场面很快平息下来，士兵们马上又被军官们用刀赶了回来。

　　过了一会，成德军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他们把盾牌举在头顶上，但是落到盾牌上的铁水还是会滚落，会让旁边的人遭了殃。

　　成德军兵卒们只能举着盾牌爬云梯，但身上不管哪个地方碰到了铁水，立刻就会从云梯上摔下去，云梯也被点着了，烧起来，只好从城头撤下来，到护城河里泡灭。

　　士气是这样一种东西，一旦受挫，就会泻下去，再也提不起来，除非有后援，除非养精蓄锐，日后再战，而现在成德军上下却疲惫不堪，垂头丧气，他们的攻击只是在做做样子，没几个人真打。

　　左公权有些焦躁，他攥紧了马鞭，看着前面的乱局，小小的无极城竟然抵抗了自己两天，这是所有人都是无法料到的，自己竟然被这座小城所困，无法前进一步，一想到这里，他就恨恨地喘着气。

　　正在胶着之时，当一个成德兵士把吊桥的缆绳割断之后，成德军兵士们又来了情绪，他们从营里抬来一根大木头，几十个人抱着这根大木头撞击城门。

　　成德军的主要攻击点在城门口，城上箭如雨下，虽然有人拿盾牌挡着，还是有一半受伤的人退出了行列，只有一半人的力量撞上了城门，城门还是出巨大的响声，巨木退回去，补充了人员又一次起了冲锋，在途中被城上的箭减去一半的人，一半的力量又撞上了城门，这样撞了三次，城门有些危险了，上面甚至出现了些许的裂纹。

　　王云汉看着这个场面，刚让把千斤闸放下来，马上又说干脆把铁丝吊绳砍断，兵士用一把大斧子猛砍吊绳，几斧下去，‘嗵’地一声，一股烟尘腾起来，千斤闸掉下去了。那把大斧继续砍，砍了几下，随即有人把一段铁绳子扔到城下去了。

　　城下的成德军兵士就捡起来一看，顿时便傻了眼，他们无论如何不能拿大木头去撞千斤闸吧，撞也撞不开。

　　现在这个城门实际上成了一座死城门。再说，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打了一天的仗，到晚上似乎守城的将士更加可怕，他们仿佛成心表现一下他们的冷酷，他们用长矛一定要把受伤的敌兵也扎上两下，就连城墙下的尸体他们也要扎一扎，然后把堆的太高的尸体挑下去。

　　“叮！叮！叮！”攻城的部队鸣金收兵了，他们在城下丢下了数千具尸体，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成德军今日进攻又失败了，他们满以为今日定然可以一鼓荡平城池，可是他们用上了吃奶的劲还是打败了，他们垂头丧气地败回了大营。

　　如果说他们是一只巨兽，现在它需要回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打退了成德军的进攻，但守城的一方也损失惨重，今日足有四千多人战死，还有好几千人受伤。

　　相对于敌方的总人数来说，义武军兵士们的损失一点也不小，如果再考虑到敌方可以不断补充兵力，而己方却几乎毫无可补充的兵力，己方几乎可以说是战败了。

　　现在对守城一方来说，每损失一个人都是重大的损失，因为不能补充，死一个就少一个。

　　一轮朦胧的月亮，一颗星星也看不到，城下烧焦的衣服出刺鼻的气味，有烟柱在朦胧的夜色里升腾，没有风，烟柱直直的。

　　今天算是躲过了一劫，那么明日呢，后日呢，如此困守总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想个法子解除围困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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